“你既事多无力看顾,我也不多说什么,今日起,我便遣庄氏来助你,好好立一立这府里的规矩!”
“母亲,这……”夫人抬头迎上老太太的目光,狠了狠心,开口道:“母亲,今日之事儿媳定好好责罚,一定让母亲满意。儿媳自知无能,无颜劳烦府中妾室助我,明日便写拜帖进宫,请萧妃姐姐传授儿媳治家驭奴之道,依着宫中行事,天子脚下,定是无有不妥的,母亲认为如何?”
既然老太太想让庄氏来分她管家之权,那也怪不得自己要搬出娘家了。她萧又允堂堂太师之女,兄长乃观文殿学士,姐姐更是陛下宠妃,如今自己低嫁到忠勇侯府,还要看人脸色,被妾室分权,传出去不被人笑话死?
婆媳二人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已经撕破了脸。老太太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斩她一臂分她的权,萧又允搬出娘家,若是老太太再咄咄逼人,她便只好回娘家了。
老太太也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见萧又允搬出娘家,也不好过多为难,只是可惜今日没能将她管家之权分出去,但辛嬷嬷是她得力之人,今日既抓住了把柄便不可能留了。这么想罢,她俯身将萧又允拉了起来,待她坐在椅子上,两人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了。
“你既有如此上进之心,老婆子我也欣慰。萧妃毕竟是后宫之人,你多有叨扰定是不便,既如此,你今日便处置了这事儿,来日方长,慢慢计较也不迟,不急于进宫。”
“那便听母亲的。”萧又允附和地笑着,点了点头。
既如此,折中的办法,便是舍了辛嬷嬷,保全管家之权。
老太太满意一笑,扶了扶额头,一副疲倦不堪的模样,一伸手,刘嬷嬷便将她搀扶起来。“行了,都别跪着了,忙去吧。”
众人低头跪拜,老太太在刘嬷嬷的搀扶下慢慢离开杂院,此时杂院内的众人依旧不敢动。
夫人瞪了一眼燕落落,燕落落自知闯祸了,低下了头也是不敢说话。
“你们几个留下,其余的人都给我散了。”萧又允将樊离、辛嬷嬷和月容留了下来,其余的婆子丫头“哗哗哗”磕完头便马不停蹄地迅速离开了杂院,生怕比别人慢了一步。
待房内只剩下这几人,方才在老太太面前上演的辩论戏码此时又上演了一遍。辛嬷嬷上前拉着夫人的腿,不停求饶。她知道今日自己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可今日萧又允想徇私也没得法子了,处置完了她还得去老太太那儿回禀。狠了狠心,她语气冷冷地开口道:
“樊离,嚣张跋扈,行事张狂,罚没两个月例银。月容,屡教不改,品行低劣,恶迹昭著,即日起,挪去萧山庄……”
夫人还未说完,月容便迫不及待求饶。
“夫人,月容知错了,月容再也不敢了,求夫人手下留情,不要送我去山庄!”一阵“咚咚咚”的磕头,没多时月容的额头就磕出了血来。夫人不悦地端起茶杯,李嬷嬷立刻招呼了两个小厮过来将她拉了下去,人都拉出去老远了还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辛嬷嬷?”夫人看着月容被拉走的方向,轻轻唤了一声辛嬷嬷。
“夫人饶命!还请夫人看在老奴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了老奴吧。老奴都是为了夫人您啊,老太太她就是有意……”
“住口!”夫人大声呵斥一声,堵住了辛嬷嬷接下来的话,“老太太今日亲自前来拨乱反正,肃清府规,你还敢胡言乱语,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
“夫人,这么多年,老奴在您身边事无巨细替夫人操持,您若是将老奴撵走了,怕夫人多有不便。”
见夫人是非罚不可,辛嬷嬷为求自保,也不得不亮些底牌了。偌大的侯府,妻妾成群,为了争宠争权,什么乌糟事儿没有做过?总不能如今夫人坐稳了清福居,却要将有功之人弃之不顾吧?
可辛嬷嬷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地位,也低估了这个她自小服侍长大的姑娘的心狠手辣。她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堂堂侯府夫人?却不知正是因为她这一句话,彻底让夫人放弃了她。
“辛嬷嬷,既然你喜欢管教下人,月容如此不知规矩,你便一同去萧山庄吧,好好教教她规矩。”
此言一出,辛嬷嬷彻底懵了,她没想到夫人竟真的不顾往日主仆之情!
萧山庄说得好听是个山庄,但太师府出来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夫人饶命!”
不等她继续哀求,又来了两个小厮将她拉了下去。樊离跪在一旁,低着头,眼底尽是冷漠和自嘲。
为奴为婢就是这么低贱,用时好话说尽,弃时如草芥,好坏皆不由己。辛嬷嬷为了夫人也算是劳苦功高了,如今为了稳固地位,丝毫不留情面的就丢到山庄去了。
棋子变弃子,往日风光一朝清零,何其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