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结庆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哈欠连连的站在沈微身后。来的路上右眼一直跳个不停,让他有些彰徨难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庆幸的是此地山水相映,熏风解愠,满目青翠宛如仙境。
远处悠扬清澈的琴声抚平了心中不少燥闷,山下奇装异服的四人组以及奇特的招式比拼,更是目不暇接,完全颠覆了他对古武的认知。
沈微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一会儿便来到这处山窟之前。
却看洞口上岩壁倒悬斜倾,窟前还有一女子盘坐冥想,斜背长剑。穿着白衣汉服,无丝毫杂色;黑色长发自然垂落,朝天髻上白玉头簪,无半缕零乱。
诗写佚貌亦不能描述完全,画中仙女或是这般。
女子莲步轻移,缓缓冲其二人拱手道:“沈导师,早安。”
和陆离那乖张的性格不一样,沈微和蔼和亲、彬彬有礼。
“素白早啊,你平时独处惯了,可别忘记陆先生下午的安排。”
“不敢。”
女子偷偷的打量了一眼云结庆后,往山下行去。
只是被瞄了一眼,云结庆便木然呆立,蓦的面红耳赤,心中不禁感叹,这姑娘怎的如此好看?
“好了,现在可不是看美女的时候。听着…你是第八百七十六名入石碣窟者,进去之后能参悟多少全凭你自己本事。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沈微拿出册簿与笔,翻到了新的一页,将信息逐条记录。
云结庆害羞的把头埋的老低,慌忙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敛了敛神,抬头望向山窟。
但见那窟口的形状像极了一个葫芦,上窄下宽,窟内幽暗如渊。
他用力眨巴了下眼睛,视线竟无法穿过窟口看到更多东西,哪怕是窟壁上的阴影。
这哪是一座山窟,不如说是块墨黑的山岩更为恰当。
还是说这山窟连人的视线都能吞噬进去?
陌生的环境,不熟悉的人,古怪的山洞…
他莫名的又开始烦躁,仿佛有道声音一直在告诫他,别进去…别进去!
“不去不去!一大早稀里糊涂就被你领到这来,参悟?我参悟什么?”
话中带刺。
对于他反常的状态,沈微却不为所动,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好像知道他会这般。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却难。坐中静,破焦虑之贼便是首当其冲!那里面就有你的求生之道。”
“…陆山长还有句话捎给你。”沈管事一改云淡风轻的样子,忽变的神情肃穆。
缓缓道出四个字:“当坐正中。”
“呃…然后呢?不给个解释吗?”
“自行领悟,快进去吧。”
“…”
云结庆诽腹,难道高人都这般故作神秘、惜字如金?稍才平复的情绪又快要炸开。
懒得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入石碣窟中。
凝神一看,窟中却有光线照射进来,葫芦口仿佛有层膜将内外隔开,光只进不出,煞是神异。
眼前的甬道极为狭窄,仅够一人通行,甬壁圆润光滑,竟没有一丝开凿过的痕迹,难不成是自然形成的?
又大约走了五十步,光线逐渐暗淡。
俄顷,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展现而出。
穹顶之下,四方规整,合天圆地方之象。
人们常说这饼烙的圆,西瓜圆滚滚,说的不过是类圆,而这个穹顶浑圆似倒碗。
墙壁与甬道一致,光可鉴人,上头也看不到任何岩石层应有的断面与裂缝。
这样几何规整的空间若是自然形成,他是万般不信,可若是人为的…
这已然超出了云结庆的理解范畴。
当他暗自咋舌之际,又看到了令他无比惊奇的一幕!
无形之炁凝结成实质,已达到肉眼可见的地步,聚集在空中呈云雾之状,一呼一吸间,炼炁化元的速度近乎增了数倍之多。
七块六尺高的石碣随意摆放在炁云之下。
方为碑,圆为碣。
只见上头密密麻麻刻满了从来没有见过的文字,有点像狂草,又有点像小纂蝌蚪。
云结庆激动的以为古武的究极奥秘就藏在这些文字里。
脚底三步并做两步,迫不及待想要近前探究一番。
谁知将将踏入到那个空间,兀然的,一阵沙沙声从耳旁传来,他被这一下惊到耳鸣,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用力扯了扯发懵的耳垂。
还没来得及查找声音的来源,令他毛骨悚然的事发生了。
仿佛又回到了那扇拱门的背后,无边的黑暗再次袭来!
忽如惊雷炸响,一股寒意从天灵盖直灌脚底。
惊慌失措之下,他眼睛瞪的老大,发了疯似的不停寻找着出口。
倏忽间,眼睛里好像冒出了一帧画面。
是那条甬道!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来到肄武庐后,光怪陆离,所见所闻均不能用常理去揣度。
这到底怎么回事?
云结庆不断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刻,分析是哪里出的问题。
而一直强睁着的眼睛再也忍受不了,眼皮连续眨了两下,景象居然再次出现!
难道眼睛闭上才能够看清事物,睁开反而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反复做着眨眼睛的动作,结果真是如此!
云结庆从来没有过这样怪诞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