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这一下被拍出去甚远,远的甚至周围的妖邪都不甚密集。
随着他一起被拍出的还有不少倒霉蛋,落到水中来不及陈泰前去救援就没了声息。
来不及为他们的遭遇哀悼,陈泰飞出水面刚想回去施救,天地之间就又有了变化。
陈泰只能看到那半空中的岳道人抛出一网兜住了宝舟正在向上拖拽,而那老蛇化作的蛟龙隐在空中不停的试探,每每惹得诸多真修催动法器、法术,却往往打在空处。
此时的老蛇一妖,就顶得上所有妖邪之和,甚至单凭肉身的动静,就引得众修紧张不已。
之前被它抛出的逆鳞又向四周散出无尽的黑气。
浓郁的化不开的妖雾好似在一瞬间就充斥了整个天地。
雾气蒙蒙之中,天地间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
之前还能看那岳道人从水中捞起宝舟,如今却只能听见岳道人的厉喝及大蛟的的狂笑,甚至还能听到各种飞剑宝器撞到蛟鳞上发出的闷响。
还有龙虎派的焦道士的声音。
“我龙虎派只为那恶徒焦飞而来,若蛟老能将其交出,我焦触也愿带本派修士退出此战,蛟老以为如何?”
呸!没面皮的牛鼻子,连称呼都换了。
那老蛟龙的狂笑的声音贯彻天地:“老儿可不管什么焦飞焦触,尔等入吾阵中不过是瓮中之鳖,不如入吾腹中共参大道,也算了结了万年之前的一段因果,岂不美哉?”
还有之前听过的一个妙脆的女声:“大家快挡住这老长虫,它以秘法吸了水妖的精气化身为蛟,这化身它撑不了多久,挡住它!”
还有旁修不满的质问:“你姐妹二人方前就说它那阵法维持不了多久,大家都收着手,现在又说它这身躯是化身,到底是真是假?老道儿瞧着这可是血肉之躯,不可能有假,这老蛇儿定是吃了那几头杂蛟,能撑多久你说的可未必精准。”
那女声复而响起:“我姐妹谋算有误等事了自会担责,但如今不能让妖邪再寻到机会杀我门人了,这老长虫把阵法刻在了身上,无论人妖,每死一人就会助涨它一分的气势。”
争执又起:“不能死人,难道还不能除妖不成?今日大家落到如此境遇,尔等要负全责!”
还夹杂着众妖对此场景的嘲笑声。
但忽而又出现一声叫嚷:“老盘虫你疯了!怎么打到我头上来了!”
一股撕裂的声音响起,随后又出现一阵咀嚼声。
“聒噪!尔等低贱妖属既来助拳就拿出些真本事,日后在水泽中就还有尔等的位置,否则休怪吾翻脸无情。”
一时之间,各类嘈杂的声音汇成一团乱麻。
比之前法术比拼还要浓烈的各色灵光撞到一处,轰然作响。
黑雾继续弥漫,这些嘈杂的声音又开始模模糊糊起来。
反而可能因为更贴近水面,水中妖邪鼓噪的喊杀声依旧不绝于耳。
但方向却是如何也辨不得了。
那黑雾像是漫天的帷幕垂落到水上、水下,罩住了陈泰的视线,甚至听觉,甚至五感。
如果听不到那些嘈杂的声音,整个天地间似乎都只剩下他一人。
不知上下,不知左右。
陈泰向下落去,刚刚离开的水面却怎么都够不着。
“颠倒迷阵?”
四周的喊杀声愈发的嘈杂起来,一会儿仿佛出现在耳边,一会儿又仿佛在极远的地方。
但无论陈泰怎么飞,朝着任意方向飞,无论他飞的多快去追逐这些声音的来源,它们都仿佛离他愈来愈远,最后甚至一丝一毫声音也听不见了。
一开始雾中还偶尔会有妖邪出没,这些没脑子的妖邪见到活物就杀将过来,悍不畏死,哪怕同伴在它面前被剑光搅碎也没有半点惧怕。
但后来,妖邪也不见了。
陈泰在整个天地间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一股莫名的孤寂、悲怆在心里弥漫开,迅速的开始影响他的情绪。
不对!
这雾问题很大!
之前的血煞妖雾亦能迷人心智,但只是催动生灵的怒气,挑动其嗜血嗜杀的生灵本能。
比如之前那蚌妖平日最是胆小不过,也只愿做些迷惑人心索人阳气的布施勾当,哪怕被妖法一激,产生的恶念也是把这一船的修士统统掳回去慢慢享受。
而对于那牛首鯥而言,嗜血嗜杀的恶念反而更符它的性子,爆发出更高的战力。
而对于日常打坐炼心的修士倒是问题不大,只有被其粘上才能作用,修为实在不行的也有各种静心清心安神符篆来借力平心。
但如今这股妖雾却不同。
哪怕不被它沾到身上,其营造的环境依旧能挑动心底掩藏的杂念。
一时间各种嘈杂的念头从记忆深处蜂拥而至。
“阿蒙会不会再出幺蛾子?”
“大帝还能撑几年?”
“我死后多交的房租房东退给谁?”
“这辈子还能看到龙珠大结局吗?”
“瀛洲的女艺术家...”
“不对!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就屏蔽了。”
陈泰连忙使养元练气法中的净神之法,压住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但心底的那一抹阴霾却一直挥之不去。
我在哪?
我能去哪?
我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
陈泰施火法凝出了一枚火球,却只能照亮身前咫尺之距,比肉眼观测的范围也大不了多少。
“呸!”
什么鹿鸣山高修,什么灵鹿观宝舟,什么上九天揽月,什么下大洋捉鳖。
都特么是骗子。
之前怎么说的来着?以阵破阵,然后大家就可以像蝗虫扫荡一般去水府帮助水妖搬家。
现在呢?堂堂大修带队竟被些牲畜打了埋伏。
着实过于离奇。
一想到这里,陈泰心中仿佛燃起一股怒火,就想找到那岳山道人,拽着他的衣领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