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葬了吧。”

侍卫上前收敛尸体，褚九玄死死抱着不放，“将他设灵未央，我要替他守灵。”

“皇后，你疯了不成？”

她取下朱钗贴在颈间，眼里没了光彩，“要不皇上替我守灵？”

李慕卿终是咬牙允诺，白青青旁观这一切，愈发不甘心，“皇上，小公主的仇还未报，皇后该为公主偿命的。”

“本就是个痴儿，即便不被射死，朕也不会让她活着。”

李慕卿走后，褚九玄看着恍如大梦一场的白青青不由得冷笑一声，“赔了个女儿，还是赌输了，你的皇上终究是舍不得杀我。”

入夜，未央宫殿火光四起，披散着头发的白青青手执红烛抵在宫门前，嘴里发狠的念叨着：“烧死她，烧死她……”

救火的宫人被挡在门外，唯恐伤着她又迟迟不敢强闯，直到为着鞋袜便急急赶来的李慕卿下了死伤不论的旨意后，宫人们才撞开了未央宫的门。

只是为时已晚，大火已经烧塌了寝殿的房梁，谁也进不去了。

李慕卿罢朝三日，独坐在寝宫内盯着一副烧焦的女尸三日不眠。

整个宴都的仵作都被请到帝王的寝殿中验尸，得到的结果都一样，那个跪在雨夜里，笃定的说着“我看上的是殿下。”的姑娘再也见不到了。

他的皇后薨了。

很多年后，冷宫中疯了半辈子的白青青临死前求见他最后一面，白青青说自古帝王无情，她以前不信，这一刻方才醒悟。

李慕卿在此时方才对这个将死之人袒露真心，“朕也曾动过情，只那一回，后来便再没有过了，以后也不会再有。”

除夕前夜，北疆王府灯火通明，满城的大夫都被小王爷骂了个遍，直到孩童哭声坠地，跪在地上的大夫们才松了口气，若是王妃再疼一会儿，他们的腿就要废了。

初一抱着小世子出来道喜，谢不臣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后不顾稳婆阻拦直接就去找媳妇去了。

传闻战场上杀疯了的小王爷抱着王妃哭了一夜，被王妃撵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

褚九玄骂他没出息，他还嘴道：“想当初你在皇宫抱着我哭的时候比我这劲头大多了。”

“谁让你死的这么入戏，明明说好了箭碰到软甲上的机关你就嗝屁，非要多演一段，还好我接得住戏，要不真要手拉手去阎王殿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未央宫里有密道的？”

谢不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爹挖的，你那早逝的婆婆也是我爹从宫里偷出来的。”

“那验尸的仵作还有尸体也是你爹……”

“我爹也就做过偷盗皇后这么一件不正经的事，别的真没有了，仵作是真仵作，尸体是乱葬岗找的，也难为李慕卿，硬是守了三天。”

“或许他早就知道尸体不是我……”

“他知道个屁，他吃亏就吃亏在对你不了解，不像我什么都知道，知道你受过什么伤，知道你什么时候磕着碰着了，知道你的欢喜，也知道要拿你的心，得先剖开自己的心给你看个清楚。”

遇见她以前，谢不臣的毕生所求只想做一个随心所欲的浪荡纨绔。

所以初遇时，他的怦然心动也只是化作一句无奈的“我不配。”

褚九玄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的谢不臣凉薄入水，是她把谢不臣的心从暗无天日的沟渠中捞上来捧在手心。

也是因为她，才有了鲜衣怒马的谢家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