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沪城，是建立在河流之上的城市。有水，才有生命，沪城的创立者践行了这个理念，将地基打在了水深百米的亚逊湖中。”

“他们在亚逊湖里种上了一种能够从淤泥里长出来的花朵，每逢天气炎热鲜花就会绽放，馨香不久就充满了整个沪城。这里的人们都热爱自己的生活，他们保留着许多在地球的习性，通常以礼待人，会拿出最好的待遇招待外来的游客。”

“外来人都很惊讶，穿过危险的大森林后，这里居然建立着一座如此幽雅的城市，生机盎然，如同他们种下的花一样，神圣净洁。”

桑特光听片面的描述就觉得那是一座很美的地方，至少会比哈达维要好很多。露娜也在桑特背上安静的听着，满脸向往。

“桑特，你知道，是什么摧毁了沪城吗？”大壮停下脚步，突然严肃的样子让露娜有些不寒而栗。

桑特不解，神赐纪无数崛起的异兽轻易洞穿了城市的防御，大部分科技都无法对抗进化后的它们，这是历史所记载的事实，被无数人悉知。

“是他们，是那群手握兵权的团长，是那群掌控城市的首脑，是那群享受权力的人。”大壮望着圣莉卡的方向，眼里汹涌潮水般的愤怒，

“在他们心里，古泽拉亚并不需要沪城，那里庇护弱者，也是滋生反抗者的温床。但是蝼蚁们组成的力量也不可忽视，他们苦恼是选择招安还是花点代价消灭……异兽狂潮来临时，他们无视了一遍又一遍从沪城传来的求救信号。”

“起初沪城在对抗异兽时还有余力帮助周边的城市，可战斗不舍昼夜的进行着，越来越多力量死在利爪之下，直至狂潮淹没了整座城市。等无数像沪城的城市被摧毁，他们才调动全部力量对抗异兽狂潮。”

大壮的话宛如揭开一幅用血肉铸成的地狱绘卷，上面记载着诸天罪恶。

不过听完后的桑特心里并没留下什么感觉，对于真相的愤怒和愕然，也只是转瞬即逝。古泽拉亚对他来说，是一个出生后即存在，在死后就会消失的地方。他大部分真实的情感都留给了露娜，对于这个世界漠不关心。

倒是露娜有些垂泪，双手合上表示哀悼。

大壮没再说下去，而是示意桑特继续赶路。

赶路期间大壮恢复了先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路上变着法子逗露娜开心，森林里层层荡漾着露娜清脆的笑声，而不知名异兽的啼鸣也在附和他们。

先前桑特还在担心动静太大会引来危险，等过去大半天的时间后他也逐渐放松下来。

天意晚晴，在亚逊大森林里，三人找到一处空地。树梢有不知名的小型猴性异兽正悄悄观察着，大壮没发现什么异常，“灵胧”带回的反馈还是好奇居多，并没有什么威胁。

桑特脱下露娜的布鞋，用采摘来并处理好的药物敷上。中途露娜嚷嚷着不需要桑特的帮助，在走了半天后露娜的双脚伤痕累累。

桑特有部分野外生存的经验，做雇佣兵的那段时间里挂彩是常有的事情，而没人会为他医治，只能就地取材找一些能够外敷的草药。

大壮于心不忍，打断了桑特粗暴的手法，夺走了药物。“妈蛋，能不能有点怜香惜玉啊！”桑特有些愣神，翻译器传达的词不达意。

露娜咬紧牙关，承受着灼烧感的侵蚀。其实本来不会那么严重，只需要她说一句她累了或者是她坚持不下去了，桑特就会默默送上肩膀。

她觉得她长大了，十岁在哈达维已经是可以工作的年纪，撑起一片天地的同时还能不麻烦其他人。

所以一路上露娜都没有掉队，用坚持向桑特证明自己已经长大，只不过还没褪去娇嫩。

“某人在牛奶场找到一份工作，第一天上班，老板给他一只桶和一条凳让他去牛奶棚挤奶，他快乐地领命而去。”

“下班的时候，老板见他被溅了满身的牛奶，而且那条凳子腿也断了，就问他：‘怎么样，这活挺难吗？’”

“他哭丧着脸，回答道：‘挤奶倒不难，难的是让牛坐到凳子上去。’”说罢，大壮还做了个鬼脸，故意滑稽地走路，引来露娜阵阵发笑。

大壮讲的笑话既古老也不好笑，露娜其实也听不太懂内容，只是单纯觉得大壮搞笑。

桑特从未见过露娜如此开心，连带着他的嘴角也浮现了某些笑意。

三人放松地靠在树干旁，燃起的篝火正熠熠生辉。桑特又听见了森林深处传来的啼鸣，节奏与跳动的火花一致。

桑特与大壮交换着眼神，商讨谁去站好第一班岗。算来算去也是大壮需要辛苦一些，毕竟他必须无时无刻释放着“灵胧”权能。

露娜早已经睡着，一天将近走了上百公里，以露娜的体格能够跟上他们已经是奇迹了。

只有怀着无比强烈的愿望，才能无视这一路的舟车劳顿。她觉得到了沪城之后，桑特的痛苦就能得到解脱，她们也会有更好的生活。

大壮在桑特面前盘腿坐着，静静凝视着火焰。他表情有些悲愁，显然藏着什么心事。不过大壮不说桑特也不会去问，再最后往篝火里添了把柴火后将头枕在了露娜的身边。

他会想什么呢……入睡的那一刻，桑特在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发问。

唰——

大壮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胸口，一柄螺旋雕纹的直剑刺穿了他的心脏，随着第二柄剑刺穿了他的喉咙，到死他都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灵胧”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馈，除了几只异兽，他没能发现杀手是如何靠近他的。

死前大壮用最后的力气将胸口的鲜血洒出，温热的鲜血溅在了篝火中，几声炸响惊动了桑特。

杀手没能阻止，得击后立即退去，借着无边的黑暗遮掩住了身形，等待下一次进攻。

屠杀在森林里无声奏响，死神挥舞着镰刀来索取三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