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门县下起了小雨。

“玉娟，我们出去转转吧。”

下着小雨的徽州城就好像是哪位画家在现实中铺开来的一张水墨画卷。

雨雾缭绕，雨滴落在碧绿的江水上激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然后和江水融为一体。

沈素娥缓缓行走在雨幕之中，却无心欣赏美景。

“咦，那不是汪府么？走，我们过去瞧瞧。”

说着，沈素娥快步走上前去，跟随她一块出行的贴身丫鬟玉娟也只好连忙紧跟其后。

“两位姑娘是……？哦，这不是沈府的丫头玉娟么。”

昏昏欲睡的牛管事率先认出了时常出门走动的丫鬟玉娟。

“那这位应该就是三小姐了吧。哎呀，您可是有一阵子没来汪府了，老奴我这记性，是一天不如一天咯。”

牛管事笑呵呵地为自己没有第一眼认出沈素娥做出了解释，不过她也根本没有往心里去。

“牛叔，是谁来了呀？”

屋里传来一个慵懒的中年女人声音，牛管事回头扯着嗓子朝里面大声呼喝。

“夫人，是沈府的三小姐来了。”

“哎哟，那还不快请进来？”

汪夫人急急忙忙地跑到门口，本想亲自出来迎接，却因为屋外还下着小雨刹住了脚步。

“小花，去把老爷上回带来的茶叶拿出来泡上，赶快。”

迎着汪夫人谄媚的笑容，沈素娥和玉娟走进屋里收起了伞。

“来，坐。”

汪夫人脸上笑得跟开了花一样，沈素娥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坐了下去。

“夫人太客气了，我们小姐只是碰巧路过，不必这么麻烦的。”

小花端来茶水，一时间茶香四溢，玉娟站在沈素娥身侧客气地推托。

“一杯热乎茶而已，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倒是你们，这下雨天的，是要去哪里呀？”

“这不是黄山的杜鹃花开了么，我们小姐说下雨天花开的更艳了，不去看看实在可惜。”

见沈素娥没作声，玉娟在一旁自然地替她圆上对话。

“到底是贵门千金，就是有雅兴。可惜我们家少凡不在家，要不然我肯定叫上他，跟你们一块做个伴。”

“汪公子，”沈素娥终于开了口，“外出也有好一阵子了。”

说出这句话后她便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汪夫人的反应，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可不是。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是这孩子也不知道替做娘的想一想。整整四年零三个月呀，我都不知道每天晚上是怎么睡着觉的。我那心呀，就扑通扑通地直跳。不知道儿子在外头吃的怎么样，穿的怎么样，有没有挨欺负……”

汪夫人自顾自诉说起思念儿子的感情，沈素娥没兴趣听，发动了上学十几年练就的一身左耳朵听右耳朵出的本事。

她只在意这段冗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对话中间唯一一个重点。

汪夫人似乎还不知道，一周后她的宝贝儿子就要回家了。

按理说古代没有那么便捷的通讯手段，汪少凡又已经四年多没回家了，怎么都该提前给家里送信通知。

是汪少凡一时疏忽，还是他临时起意想要回家一趟？

沈素娥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