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同回去学塾的路上，利星汉才听两位好友将此事细细道来。其实他一开始关注的重点只有一个，据传吴勇随时可以破境，那么落败之时，他是否已经是豪迈境武夫，却依然不敌。

不光他们三人这里，这有些惊世骇俗的消息，很快在翰州城的四处传开了。街坊邻里争狠斗殴尚且被人津津乐道，更何况这次的两位主角，一位是那神仙人物，国师的儿子，另一位是有响亮名号的原武堂弟子。

不仅是坊间之人热议此事，皇宫中刚刚回到书房的姚宇帝，听见回来复命的何公公说起此事，也是愣神许久，才渐渐接受了现实。

“朕记得今年没有要求那张沉参加武考？”，不光是没有要求，在此之前张沉根本在年轻一辈中就排不上号，至少比起付文、吴勇之类都差远了，还未被大家放在心上。

接着皇上又转过头问起面前的老太监：“那吴勇在战斗中可曾破境豪迈？”

何公公点点头，尖细的嗓音回答道。

“当时二人打斗，吴勇完全不是对手，青羊观的小道士一手金光咒，将之耍得团团转。”

似乎为了戏耍对方，又或是对自己实力足够自信，张沉丝毫没有一决胜负的意思，只是以金光咒不断将吴勇拍来拍去。

而有铜头铁骨撼大山之称的黑瘦武夫，连黄尧都自愧不如的吴勇，在金光咒下毫无还手之力，很快便大口吐血，气息萎靡。

之后张沉停手，与之问起：“听说你随时都能破境豪迈，快使出来给我看看，不然没机会了。”

这何公公讲道这里，姚宇帝颇感兴趣地又问到那吴勇是否破境，得到老太监肯定的答复。

“当时那武夫吴勇所站之处，出现了巨大声响，一时间甚至让老朽以为是那土龙抬头。”

接下来何公公便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因为之后的事，他也说不太清。

当时吴勇气息再次攀至顶峰，比起之前犹胜出十倍，连那宗师李上与钱贯都眼皮狂跳，暗自感叹那已故的吴夫，确实找到了一个好苗子。

然而金光一闪，何公公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来时，吴勇便已经气息萎靡地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

看了看脸色凝重的陛下，何公公稍有些怯弱的说道：“不光老朽没有看清，李宗师与钱宗师对于当时的情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老呢？”

“老朽当时也转身去问赵老，但是他只是眨了眨眼，看了那张沉两眼，最后叹息一声，说了句‘吴勇废了’。”

“后来李宗师与钱宗师赶忙上前查看，发现吴勇体内筋脉尽毁，且多处窍穴破碎，成了四处漏风的蚁穴。”

说到这里，何公公赶紧躬身，语气惶恐。

“因为此事涉及青羊观，当时老朽不敢留住那小道士张沉，还望陛下恕罪。”

瞧不出喜怒，姚宇帝点头之后，食指十分有节奏的敲打着座椅扶手，不愧是亲兄弟，这思索的样子，像极了宗正大人唐?。

许久后，姚宇帝才终于舒缓开眉头，老太监以为陛下想清楚了如何处置张沉之事，恭候着陛下开口。

“一会儿替朕走趟青羊观，给国师次子送个东西，鼓励下他，武考莫要埋没了国师的威名。”

心中泛起壮阔波澜，但何公公仍是躬身领命。姚宇帝似乎脸上带着笑意，再次来到了天书阁中。

以至于白成仁都以为自己产生错觉，陛下日理万机，怎么会一天来此两次。

不过这次姚宇帝神情倒是放松许多，点名让白老陪他一起进去。这也让其反应过来，陛下是要见那位前辈。

深宫大院，总是藏着许多秘密，比如宁夫子成道之后，留下的圣人宝物“天书”、朝阳皇帝那把证道登天的佩刀以及人族第一位儒生曲夫子的戒尺。

相传这些东西都藏在皇宫中，分别供奉起来，当初延国道人魏漆芷来到翰州城时，还曾有过探寻一番之想法。

这只是皇宫中秘密的冰山一角，不说别的，白成仁一样是这宫中神秘的一部分，除了照顾陛下起居的贴身宫女太监，见过他的人很少。

满朝文武中，知晓皇宫中有这么一位八境侍卫之人，也是凤毛麟角。

不过白成仁知道，这宫中还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也是因此他才会来到这里，并且最后成为陛下忠实的棋子。

姚宇帝与白成仁一前一后，步入天书阁中，那些个跟着过来的宫女太监，只能恭敬地跪在阁楼外等待。

然而两人却并未拾阶而上，去看看那传奇圣物‘天书’，白成仁小跑着来到一处架子前，奋力推开后，触碰了另一边架子上的机关。

均匀的轰隆声响起，露出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门，姚宇帝随手拿起架子上的一盏陶瓷杯子，接着轻车熟路地走了下去，白成仁也赶忙跟上。

暗道很深，每次来这里时，白成仁都有这种感觉。感觉在黑暗中走许久后，他才终于看见了夜明珠的光亮，同时还有轻微的铁链声传来。

一位头发杂乱散开，遮住大半张脸的男子，坐在地上，双手被粗实的铁链拴住拉起，此时这人没有一点声息。

“前辈。”

白成仁先是恭敬地朝坐在地上的男子抱拳弯腰，行了个江湖晚辈礼。

姚宇帝亦是十分客气地与这位“阶下囚”打招呼：“见过黎老。”

通过白成仁的称呼，推断此人应该年纪不小，听见姚宇帝的话语后，他终于睁开眼，披散开的长发后隐约露出一对金光。

略显沙哑地嗓音响起：“陛下来此，可是找到我那好友了。”

姚宇帝默不作声，摇了摇头。见到那双摄人的眼睛转动一下。

“那是十五年之约到了吗？”

龙纹黄袍男子笑了笑，“若是黎老想走，朕绝不阻拦，何况这大原，无人能拦住您。”

“吾信守承诺，这十几年都坐过来了，不缺最后这点时间。”

“前辈大义令朕佩服，其次朕此番前来，是与前辈求一杯精血，当然，前辈尽管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