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雾色朦胧。

闲暇在摊上吃早茶的几个伙子看着黑车吹口哨，还有打铁的，重重一锤下去，火光迸发，连同汗珠溅落。

转入一座又一座山头，类似的景，不同的脸，蔓延无穷尽。

“罗尔教育所到了！”听着红脸车夫的一声叫喊。

林夕从画画中抬头。

林夕收好本子下车，抬头，是刺眼的白和枯萎的大树。

肩膀上落了一个蜘蛛。

看着拳头大的蜘蛛慢悠悠挥舞毛绒绒的黑色钳子，林夕不知作何反应。

过了会，兴许觉得没意思，大蜘蛛又慢悠悠顺着林夕手臂爬下，蜘蛛丝一拉，就消失在未知的雾色森林里。

“新来的，大门在这边！”

门口有人朝林夕大声吆喝。

林夕犹豫片刻，步子由探索雾色森林转为大门。

比起未知的新鲜探险，还是确定的学校更真实可感。

“战神卡利斯保护了柏雾，柏雾的人民也永远信服他。”

林夕路过小班上就听见了这句。

那群孩子正在背诵信仰之诗，把信仰从小根植于心，思想教育的开端。

“生与死同时，生与死不逢时。”

“所谓的完美日子，想来也不过如此。”

“……”

“哈尔满，快点！”前面的人在催促了。

林夕停留片刻，又提速跟上。

……

教育所里鱼龙混杂。

就是不知道其他人看出来了吗，反正林夕看出来了——这里有不少异种。

这里的确有些难以想象。她居然见到在不用躲藏的情况下，异种人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林夕特意问了，他们还是是在这待了很久的，有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异种。

只是睡觉时要分个区——男生女生总不能一起吧。

“嘿，你知道吗？我认识你。一大早就听人说了，老瓦格里的儿子要来我们学校，让学校蓬荜生辉。”一矮个子雀斑姑娘在人群中央朝林夕挥手。

林夕：“？”

由于林夕测试分数着实过低，虽然年级较大，但依旧只能分在小班。

新生刚来总是最受欢迎的，尤其对一群正是好奇心爆棚的七八岁小孩。

摸一下，问一下，新鲜得很。

“干嘛呢干嘛呢？！都不用干活了！？”

目前女孩子正在上缝纫课，男生就在旁边学修器械。显然，老师不乐意学生把任何一丁点时间花在无关学习和利益上。

刚刚所有踊跃的脑袋一下子低了下去。

“你跟我们不一样。”林夕下来后，老师就走了。那个雀斑姑娘就趁机悄咪咪笑着拿胳膊拱了林夕一下。

“……”林夕感觉怪异，但雀斑姑娘所说又好像……有些属实。林夕还是点点头。

雀斑姑娘笑了几声，“看来哈德家都陪那个老战士开玩笑啊，真是够宠的。”

“女孩……”林夕还是忍不住小声辩驳了一下下。

“安慰那个老瓦格里嘛。”雀斑姑娘理所当然点点头，“他精神不正常，送一个假的就能让他安分下来。”

“……”林夕沉默片刻，又呆滞点点头。

“阿花，你今天是不想吃晚饭了吗？”旁边有人小声提醒。

阿花，自然就是喊刚刚的雀斑姑娘。

阿花反应过来，抱歉吸哈一声“愿神明宽恕”又赶紧干活。

林夕看着眼前破烂的布块和木质的粗糙缝纫机，那上面弥漫一股无法用雾形容的尘土——从高墙上投下光辉时若隐若现，在黑暗处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谁？哦，哈尔满，来，这边一台机器，学着那些姑娘做。”带着黑色头纱帽的老师招呼林夕过去。

林夕看着对面的老师，又看着中间拥挤的人群。

车水马龙中，林夕被一个一个女孩推攘过去。

“你好。你好。你好。……”林夕对每一个小女孩都打招呼。

小女孩多数疑惑片刻，又像看傻子一样笑了声。

林夕来到缝纫机面前，眼睛里藏不住好奇。

她要学习啦。

“听着，抬脚，踩这里……对对，就是这样，喂，别用力！踩坏了怎么办？！”

还没从情况中反应过来，一鞭子就朝林夕脑袋挥舞着抽过去。

林夕反应性地右手抓住了鞭子，还是低头在研究眼前的机器。

左手抹上机器上用来挽线的那根黑栏杆，上面的小轮子随着她底下的轻踩动起来，下面一同渐起衣服的线尘，只是面前的布块不像其他同学那般向前蠕动。

林夕回头瞄了一眼，想试着学刚刚那些小女孩的模样。

“！”

但是在暗色加线团灰尘的干扰下，视线模糊不清，并不容易看清手上那具体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