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宋安又是一声长叹,悲悯的看了宋平一眼,对着张都头拱手道:“他到底是我大哥,教唆泼皮上门打砸,我便不追究了。至于另一桩......小弟不敢因私废公,全凭都头做主。”
这另一桩事,自然是赌了。
国朝禁赌。
淳化二年,太宗诏京城蒲博者,开封府捕之,犯者斩,开坊柜者,并其同罪!
到了如今,朝廷律法依旧禁赌,但梦想着不劳而获大发横财的穷人喜欢赌,权贵富人因为追求刺激也痴迷于此。
嗜赌的风气已经席卷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的所有阶层。
正因为如此,朝廷律法在实际执行中变了样,可大可小,可以小惩大诫,也可以从重从严。
抓与不抓,罚与不罚一看参与之人的身份背景,二看公人的心情。
宋平一听二郎竟告诉张都头公事公办,当即脑子里嗡的一声,脸色一片惨白,口中反复呢喃道:“我命休矣!”
随后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张都头见了,更是鄙夷。
“兄弟,今天多谢款待,失陪了。”出了这档子糟心事,酒宴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而且接下来还得赶回衙门收尾。
保不齐稍后就有哪个衙门的大人物前来过问此事,他可得回去先准备着。
“老张,咱们一块。”孟清也站了起来,他贵人事忙,这趟能来已经是难得,宋安也不好再留。
张都头手下的公人已经将一众泼皮收押,一行人寒暄着出了门。
宋安使了个眼色,宋甄见了,招呼着杨叔往正房那边走。
出了门,张都头道:“留步!”
正巧此时,杨叔去而复返,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递给宋安。
宋安接了荷包,直往张都头手里塞。
张都头感受着荷包上传来的分量,心里一惊,扭头看了孟清一眼,哪知宋清视而不见,微微扭过头。
张都头讪笑一声,对着宋安佯怒道:“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快收起来!”
哪知宋安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弟招待不周,已经心里难安。哪能让兄弟们再白跑一趟?”
他拍着张都头的手肘,笑道:“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宋安不知好歹呢?”
张都头支支吾吾,“这......”
孟清点头道:“小宋说得不错,没有让兄弟们白跑一趟的道理,这些钱给兄弟们买酒吃。”
“成,那我就生受了。”张都头知趣,刚把荷包收起来,就凑过去问道:“小宋,你还有什么要关照的,只管开口。”
宋安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这个大哥......”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张都头会意,忙道:“兄弟放心,就是走个过场,回头就放了,绝不刁难。”
“都头误会了。”宋安抿着嘴角,幽幽说道:“小弟的意思是,给他长长记性。”
张都头心里一跳,惊讶的抬起头。
这姓宋的虽身材高大,却面向文秀,举手投足一股子儒和气,孟清说对方如何勇猛,张都头未曾亲眼得见。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个果断的狠角色。
他突然觉得手里的钱有些烫的慌,似乎没那么好拿。
宋安瞧出张都头心中所想,苦笑着解释道:“不用说,这陈瞎子如此肆无忌惮,想来是块滚刀肉,都头又不能关他一辈子,总有放他出来的一天,那时候我大哥怎么办?”
张都头若有所思。
宋安继续道:“挨了这么一顿毒打,陈瞎子必是要报复的,他自是不敢来找都头的麻烦,想来只能拿我大哥撒气。把我大哥关起来,才是保护他。”
张都头一拍脑门,恍然道:“我想岔了,还是兄弟考虑得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