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而坐的,大概就是顺安宗姬了。
宋安只看了一眼便匆忙抽回视线。
心里只剩下一个字:美!
不是漂亮,而是美。
漂亮和美是两码事。
前者是吸引力,后者是冲击力。
侍女见怪不怪,笑着提醒道:“这是我家宗姬,快来拜见!”
宋安抱拳行了个军礼,沉声道:“标下宋安,拜见宗姬。”
“免礼。”顺安宗姬淡淡笑了一下,讶然道:“听说你在前线杀了好些西夏人,我还以为你必是个煞气冲天不修边幅的糙汉子。”
侍女窃笑不已,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奴婢第一眼见了,也很难相信,可见这人不可貌相。”
宋安忙道:“宗姬抬爱,标下惶恐。”
顺安宗姬不置可否,又轻声问道:“你知不知道,登云楼是我名下产业?”
宋安心头一紧,这么说来,陈瞎子背后之人就是眼前这位顺安宗姬了。
找自己麻烦的,也是这位顺安宗姬。
所以这次召自己前来,是问罪?
如果对手是王押司,他还能搬出孟清和张都头跟对方掰掰手腕。
换成顺安宗姬,他就只能逆来顺受了。
“标下冒昧,竟不知陈......陈好汉是宗姬的人。”
“我何时说陈瞎子是我的人了?”顺安宗姬微微挑眉,淡笑道:“他还不配入我的眼,打了也就打了。况且......”
顺安宗姬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宋安,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才是我的人。”
宋安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面对一个这种绝美到让人窒息的女人,再警惕都不为过。
他装作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躬身道:“标下惶恐!”
“你看,又来了!这也惶恐,那也惶恐。”顺安帝姬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幽幽说道:“看来你还是没把我当成自己人。”
欲言又止了好一会,顺安帝姬难得露出一丝羞怯,柔声道:“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印证一番,本朝当兵免不了刺面涅臀,你自己一看便知。”
她也是从王直口中得知,宋安屁股以下,大腿股往上有皇城司的专属刺青,骗不了人。
宋安将信将疑,一来这地方太过私密,二来自己又看不见,更不能现场求证。
不过转念一想,顺安宗姬实在没有理由编一个如此蹩脚的借口哄骗他。
顺安宗姬缓缓站起身,款款走到窗前,推开窗,又回头招了招手,道:“你且过来。”
宋安缓步走到顺安宗姬身后,停住脚步。
后者转过头,向窗外远眺,轻声问道:“美么?”
宋安看着顺安宗姬的侧脸,点头道:“美。”
顺安宗姬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忽地睁开眼,呢喃道:“前朝诗人王季凌说过,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你难道就不想站得再高些,赏遍天下美景?”
宋安不置可否,东京城里的繁华风景,以他的眼光来看,只能算作有些野趣。
和美景比起来,他更愿意欣赏美人。
然而这个态,不能不表。
“标下愿为宗姬执马坠蹬。”
顺安宗姬纠正道:“不是为我执马坠蹬,而是为官家,为朝廷,你明白吗?”
宋安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很识趣的改口道:“标下失言,请宗姬责罚。”
“罢了,你是军伍出身,想来不熟悉这些繁文缛节。”顺安宗姬表现得很大度,轻飘飘的摆摆手,又问道:“你有表字么?”
宋安一怔,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宗姬倒是个大方的,自己刚表了忠心,就要给人。
只是这称呼粗俗了些。
顺安宗姬回到小案前,侍女奉上笔墨。
片刻之后,写就两个大字。
侍女抻头看了一眼,捧起纸,娇笑道:“我家宗姬赐字,还不拜谢?”
原来此“表字”非彼“婊子”,心知闹了个乌龙,宋安大失所望。
况且这“愚夫”两个字,怎么看都像是指桑骂槐。
说是赐字,更不如说是敲打。
偏偏他还不能讨价还价,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谢宗姬赐字,标下铭感五内。”
顺安宗姬睨了他一眼,耐心解释道:“你只怕还没体会我的良苦用心,在武德司,再小心谨慎都不为过,愚夫二字,算是我对你的忠告。”
“武德司?”宋安呢喃一声,不解道:“难道不是皇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