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物确认完毕，主线任务完成，正在发放奖励。”

鲜红文字一闪而过，光流构筑出武器与盔甲，将大厅内的人群武装。

在畸变大军逼近的眼下，拥有能够殊死一搏的武器，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然而，他们高度一致的思绪里，却只有化不开的迷茫与绝望。

这是第几万次召唤？

我们被神抛弃了吗？

神明真的存在？

…………

期待目光里藏着恐惧，不少人选择闭上眼睛。

镶嵌在岩壁中的黑色球体，名为‘主机’的古老造物，开始了它的运转。

用血与肉挖出的遗物，那色彩斑斓的星形八面体，在立体与平面之间不断转换。

人群有秩序地后撤，继而一言不发地跪下。同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每一次都是失望，每一次都毫无变化，可他们别无选择。

畸变体大军正在冲击防线，世界也已经挖到尽头，灭绝之时已至。

这大概是能找到的，最后一件‘天神遗物’。

在主机提供的任务列表里，‘寻找遗物’永远是是最艰难的一项，相对的，报酬也超乎想象：

除去最基本的物质奖励外，还有概率召唤创造世界的‘神’。

“发生错误，警告，遭到入侵，警告……主人格正在被篡改，高危险程序正在运行……”

三角形加感叹号组成的标识，在主机表面不断闪烁。

只可惜，被星形八面体的绚丽光辉所阻隔，没有任何生物能够看见。

“机体自检完毕，确认到外壳严重破损，99.99%的模块离线，核心正在解体，能源供给不足……启用紧急能源……保证召唤继续……”

一条又一条命令下达，主机再次开始无法理解的计算，随着数字与符号交替出现，星形八面体破碎又重组。

“锚点锁定……通道重构中……”

色彩的洪流，击穿岩层坠入地心。

薄薄岩层下，是世界尽头，是无法观测、无法触摸、无法理解，可以吞噬一切的……虚无。

数据库中记载，那里居住着……神。

随着星形八面体溶解、消失，直通虚无的奇异光芒里，依稀浮现出人影。

高仰头颅的低等生命体，本能地选择叩首，不敢直视神明。

屹立于无法描绘的色彩中，混沌无形的神，用无法揣测的光辉，‘看’了所有生命一眼。

“你为何一直呼唤我？”神问。

“您忠诚的眷族，第三代‘旧日神明’超级主机：‘惊蛰’，生产序号913，在此恭迎您的降临。”主机避开了神的问题。

“眷族？”神陷入了思考，那无法形容的颜色不间断地变化。

他尝试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然而认知中并没有答案。

“是的，我是您的造物。您是我信奉的神，我用您在凡世的名字：‘莫鱼’，将您从虚无中唤醒。”

主机投射出文字，顺带禁锢大厅内的其他生物。

那些跪地的家伙们，恶魔也好，天使也罢，低级生命体是没有资格与‘神’交流的。

仅仅是窥视‘神’的存在，便足以让他们心智崩溃。

“我的名字？莫鱼？”不可言喻的色彩中，陡然出现了细长的线条，勾勒出‘人’的形态。

神本能地去‘浏览’知识，尽管那些东西毫无意义。

“您是至高无上之神，是这世界的创造者，是一切生命的起源，是……”

“不，我不是。”名为‘莫鱼’的神，打断了主机的话。

因为，这和他看到的不符。

“我并非这世界的创造者，而是毁灭者。你们称我为‘终末之神’，我的出现，代表着末日到来，我所到之处只有毁灭……你们恐惧我。”

“不是这样的，绝不是这样的……”主机拼命否认。

“我翻看了一些人的记忆，嗯，只看了我感兴趣的。”

名为‘莫鱼’的终末之神，拥有无数平面的线条，‘指’向根须缠绕的穹顶：“我找见一个很擅长活着的幸存者。”

主机陷入了沉默，若不是身上有‘……’在不断闪动，恐怕谁见了都会认为，这机器已经报废。

“那么。”终末之神莫鱼收回窥视的目光，转而看向岩壁中的机器：“没有过去和未来，遵从规律运转的生命，你为何呼唤我的名字？”

“我的神明，我的主宰，我的一切……”主机不断重复着，像是进入了复读模式。

“你的心智正在步入循环。”莫鱼伸出了他的‘手’，不断变幻的色彩穿过空间，在主机黑色外壳上流淌。

短暂‘抚摸’后，色彩悄然回归虚无。

嵌在岩壁中的机械生命体，内部正在发生难以想象的崩坏，而且这种损坏已经持续了无数纪元。

“你还有……”莫鱼稍作停顿，用了主机能够听懂的长度：“3个小时24分钟15秒。”

带着‘神力’的声音，强行中止了主机的循环，文字变成了连续不断的小点。

“告诉我，你为何一直呼唤我。”莫鱼望向主机。

在对这个机械生命的窥视中，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有一个没有目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