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内一外两件事一办,城南的砍头台可忙碌了起来,几天时间,城门上就挂满了内外探子的头颅。
而在太丘镇的祖逖,也点齐兵马来到了谯城之下,开始装模作样的攻打谯城,就等着石虎一头冲进来。
石虎虽然名字虎,人可一点都不虎。
不但不着急进军,甚至又分出几队兵马,去劫掠谯郡那些小城小县的钱粮。
就这么又磨蹭了半个月后,石虎总算带着五万大军来到了谯城之外,第一眼就看到了城头上悬挂的那些头颅。
石虎提马上前,叉着腰就骂上了,
“樊雅,你也忒不是东西了吧?不是你上赶着让我来帮你驱逐祖逖的?怎么把我的人都摘了脑袋,这还长得回去吗?”
樊雅见石虎终于来了,大手一挥,又押上一批人来,这里面可是有不少的牙门稗将,
“石虎,既然都来了,那就先开个席,再砍几个头,来助助兴?”
随着樊雅的一声令下,被押上去的数十个人头,从城头上落下来,掉到地上,滚到石虎面前。
石虎低头看了看,大概是城里比较重要的内应都在里面了,看来想要里应外合拿下谯城,是不太可能了。
“樊雅,你这借刀杀人玩得不错啊,借着我的名头,杀了这么多的异己,我看哪,这以后的豫州,即便是祖刺史,也要让你三分。”
樊雅看看左右,说道,
“石虎,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祖刺史岂是这般小气之人?现在你既然来犯我疆土,那就是仇敌,还有什么好说的,来战就是。”
石虎摆了摆手,说道,
“不急,不急。我这么老远的路都走过来了,总得见见咱们闻鸡起舞、中流击楫的英雄吧?你再等几个时辰。”
说着,石虎一马当先就往祖逖的大营而去,离大营两三里地的时候,石虎扎住马脚,让手下的斥候前去通报,请祖逖出营三里,单刀赴会。
不多时,祖逖就从营中出来,一个人、一匹马走近了石虎刚刚命人搭起来的凉棚。
凉棚里,也只有石虎石良爷俩,一个斟酒,一个喝。
石虎见祖逖进来,起身说道,
“来来来,士稚兄,这边请,我早就听越石兄说起过,士稚兄的才华是他的十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真的?”
“假的,就是客气客气,我现在恨不得马上宰了你。”
“哦?我这只是在谯郡处理了一个晋朝的官员,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关系可大了去了,你来之前,这中原千里,都是我的马场,我想什么时候来吃一嘴,就什么时候来。可自从你把张平干掉以后,我就只能屈在梁国,收拢兵力,就怕被你们三伙人给围歼了。你说,我能不想杀了你?”
“彼此彼此吧?虽说石勒帐下有猛将十八人,号曰十八骑,但依我看,这十八骑也比不上你这一只虎。”
“哦?这种好听的话,我倒是想多听一听,阿良,快给你士稚叔满上,这天多热,让他喝点好酒,暖暖心。”
“十八骑换了多少将,都打不下来的廪丘,你一去,就把刘演斩杀。这还是其一,我真正佩服你的地方是,你的眼光太贼了,没有和其他胡将一样,一城一城的攻打,而是跨过黄河,直取梁国,一下子就把司州和豫州隔开了。”
“嗐,这士稚兄就太抬举我了,我哪想那么多哪,我就是听说梁国这地方去年的收成不错,有不少可以抢的东西,就来试一试,这不还是掉进士稚兄的口袋里?还得斟酒道歉,请士稚兄放我一马。”
“季龙兄过谦了吧?我如果没有猜错,季龙兄一早就和刘聪商量好了,你来掐断司州的后路,他兵出河东,跨过黄河,击溃司州那几位坞主。”
“哎,士稚兄这话,可就带着僭越的味道了,刘聪可是汉国皇帝,你怎么能直呼其名哪?你这不是侮辱我汉国国君吗?”
“你还在乎这个?我看哪,要是有机会,你能冲进平阳城去,给他们刘家老小来个灭族大餐。”
“哎,士稚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哪?我可是奉命前来截断后路,虽然能力不济,但一片忠心可是可鉴日月。”
“刘聪派谁为主帅?”
“这我怎么能说哪?士稚兄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可是你们江东父老口口相传的吃人的恶魔。”
“刘曜?”
“他?他被秦州的司马保缠住了。应该是来不了。”
“哪还有谁,总不能让他那个混蛋儿子刘粲领军吧?”
“哎,你怎么能这么侮辱我汉国的相国、晋王?你考虑过我这个做臣子的感受嘛?”
“他们会从什么地方发起进攻?”
“哎,士稚兄,就算咱们一见如故,你也不能这么过分吧?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孟津离洛阳很近。”
“那就多谢季龙兄了。”
“你谢我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可没听说刘畅领了命令,要借着剿灭李矩,顺手把不怎么听话的洛阳留守赵固也干掉。你可不能冤枉坏人啊。”
“季龙兄说了这么多,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动手了。”
“哼哼,不好意思?那我这凉棚外的那些斥候都去了什么地方?”
“你可能也听说过,晋朝这个官场,做事的少,挑刺的多,有些事情,面子上还得过得去。”
“士稚兄,你这也不能总是让我吃亏吧?”
“季龙兄,这是哪里话,你派这个小子去偷偷联系了陈川的人,我不也是一句话没提?”
祖逖指着石良说道,石虎看了看石良,说道,
“有吗?你怎么自己偷偷去联系了陈川的人?”
石良摇了摇头,说道,
“父亲,没有,孩儿只是往他们的营帐里扔了坨屎,恶心恶心他们。毕竟当年在陈留,他们恩将仇报,把孩儿撇在陈留,自己逃命去了。”
石虎一阵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士稚兄,看到了吧?这陈川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小孩子都骗,将来啊,说不定就在关键的时刻背叛士稚兄,不如愚兄就代劳一下,你且在谯城和樊雅演着。”
祖逖也摇了摇头,说道,
“那可不行,荥阳、浚仪、梁国一个也不能丢。季龙兄还是早日押着粮草回归冀州,我怕再晚一些,石勒就该吃蝗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