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秦昀的声音风轻云淡，好像应的不过是【载一段路】这样的小事。

然而下一秒如约而至的巨大推背力足以证明这辆顶级跑车的速度，秦昀指节的骨点泛着淡淡的血色，神色专注而认真。

陆家庄园，一切都说得通了。

如果说起B市的代表性建筑群，除了曾经的宫城，陆家庄园称得上是顶峰般的存在。

秦昀家学传承，对于各地的古今建筑多有研究，陆家庄园四个字背后代表的意义他自然清楚。

凌冽的夜风如刀般割在脸上，陆昭目光逐渐放空，生与死的极限速度让她不自觉的想要上扬嘴角，这是一种病态，持续了很多年的危险病态。

她给秦昀挖了个坑。

从这里到陆家庄园，必经的一段高速因故封停，秦昀只能多绕两倍的路程，而这个时段的B市交通，就算是车技最好的赛车手也不可能在半个小时内到达。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听他的解释。

人生值得占据她精力的事情有很多，但唯独感情的事情，她向来看得淡，尤其是在爷爷离开以后，人来人往，她不觉得有什么有必要去在意，只是秦氏父子选择的时机太过，才让她感到如此愤怒。

她不过是想要发泄。

外套上晦涩的香水味道是深邃的药香，染着生死的韵意，与葬礼上陆昭身上的味道一样。季晴风一把拉下脸上的外套，声音有些沉:“曲叔，去陆家庄园。”

陆昭是什么样的人，季晴风自认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要是真的疯起来，他拦不住，却也要亲眼看到她安好才能放心。

秦昀遥遥地看到封路的牌子，速度未减，急转向远处靛青色的山峦而去。

这是一条刚刚竣工的盘山路，还未正式开放使用，却是近日来地下车赛炙手可热的新场地，同时，也是一条危险但高效的近路。

高速和盘山路间有一段荒芜的石子路，扬起的尘土令人有一瞬的窒息感。

陆昭目光渐渐回拢，有些讶异地挑眉看向身旁的秦昀。

他，竟也不是表面上那样的“清隽而不染凡尘”。

秦昀左手控制着方向，槿紫色的车身以优雅而狂躁的违和姿态陆陆续续地超过一辆又一辆的赛车。

身后渐远的轰鸣与尖叫声中，陆昭忽然欺身伸手攥住秦昀微颤的手腕，将方向盘稳住：“极限了吗。”

肯定式的疑问，秦昀默然。

他喜欢赛车，受过专业的训练，也曾在国外顶级的F1赛事中取得过相当不错的成绩，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收心回国，18岁生日刚过就考取了国内的驾照。

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以他手臂的状态，他到极限了，至少是维持安全驾驶的极限。

所以，他刚刚确实失误了，如果不是陆昭瞬间稳住他的手腕，不难想象这样的时速在盘山路上会造成怎样猛烈的撞击。

秦昀没有逞强，全神贯注地将速度微微放慢，回到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敬畏生命，是赛场上的鲜血淋漓教会他的道理。

天空中淅淅沥沥地落下雨，寂静的山岚中天地的界限逐渐模糊。

风，雨，人间，景色流转，秦昀将车停在陆家庄园之外。

“我不算完成约定。”秦昀坦荡直言，时间未到，但，驾驶有失，即便是顺利到达也算不上是他的成绩。

陆昭抬腕看向表盘，二十七分钟整。

“也，不算没完成，”她言而有信：“我会听你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