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洲与江岸相距数百米,寻常时进出皆有船家摆渡。今夜正值中秋佳节,江心洲上的灯火早已亮起,来来往往的楼船数不胜数,一眼望去简直像是要把河岸和江心洲连在一起。
岛上最高大辉煌的建筑,还属江中小筑。其中,亭台楼阁、水榭回廊,应有尽有,古朴典雅。中心最高的建筑叫做摘星楼,站在这楼上向四方望去,灯火彷佛点点星辰倒映在大地上,让人只觉伸手即得,故有此名。
摘星楼的五楼,太子夏少泽、大儒应炳章、楚亲王沈和玉还有一些大家,尽在此饮茶闲聊。
这是摘星楼的最高楼,只有这寥寥几人显得稍有冷清。而摘星楼的四楼,便热闹了许多。
夏国传统上以“秦、晋、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因此世子沈君辅便是四楼的主持者之一,正在此宴客。
沈君辅和其妹沈嘉莹居于上首,楼中摆了上百张桌几。此刻,桌上的杯盏已经收拾妥当,摆上了各色瓜果、佳酿和点心,大家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高谈阔论极为热闹。有不少学子凭栏远眺,作若有所思状,却是脑子中正在构思诗词。
江心诗会,是夏国中秋夜宴的重头戏。有资格到场参加这场诗会的,不是皇亲国戚、名士大家,便只剩下各书院学子、诗社砥柱了,可以说是真正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如果能在此作出一首好诗词来,那便要出了名。如果能够入了各大师的眼,甚至着了楚亲王、太子的青睐,说不得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奖励。
“我真的把请柬递到了公主府的,长公主想必也是给了他的。”沈君辅一脸的苦笑,正在向沈嘉莹解释。
“万一没给呢?”
“不能吧,咱们请的是宁玉,又不是公主,公主凭什么不给?再说了,宁玉也不是公主的幕僚嘛。”
沈嘉莹一张脸皱成了一团,“你怎么办事这么不着调……”
她气得伸手捶了下沈君辅,又紧张兮兮地问:“这么说……是这人自己不愿意来?”
“你说会不会坊间宁玉所言为真,那些诗真是别人所作,他自然不敢来。”
说完,沈君辅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对,太子哥哥可是见过此人的,他对宁玉没什么恶评。”
“现在说啥也没用了,人家就是没来……那咱们这诗会还开不开?”
“开!”沈君辅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一挥袖说道。
他几步走向场中,只见中央有个高台,沈君辅拾阶而上,在舞台中间站定,“诸位,承蒙各位赏光,本世子现在宣布,江心诗会现在开始!”
整个四楼一时间掌声雷动、群情激昂,还偶有几声叫好掺杂在其中。
几个歌舞伎盛装登场,素手调琴,场中复又回归安静。歌舞表演一开,众学子皆醉心于欣赏。偶尔有人面露喜色,似有所得,便疾步向书案走去,信手写下一篇篇诗词。
书案边站着不少侍女,只要有学子完成了作品,便有侍女上前取来作品,再送往沈君辅和沈嘉莹处。
安宁府城的几大才子此刻没有在场中欣赏歌舞,而是倚靠在栏边,凑了一堆闲聊。
方元清忽然一笑,说道:“我倒是有点佩服那人了,居然亲王府的面子也不给……想当初我去公主府递拜帖,他拒绝了,我还怄了好几天的气。”
“如此盛会,除了中秋佳节,一年可没有几次。他这次不来,是不是证明他真的是不敢来?”苏世翰踌躇着说道。
旁侧几人似乎极为赞同,自觉已经看透了宁玉,不想再提。一人问道:“方兄可有佳作?”
“我再酝酿一二。”
“苏兄呢?”
苏世翰正低头沉思,忽然被打断,便仰起头望着满天星斗,百无聊赖地说道:“尚未成熟。”
“那小弟就不客气了。”说话那人自顾自转头走向书案。其他人对视两眼,想了想也向书案走去。
方元清饶有兴致地看着,想起前些日子斗诗会的情景,忽然想要喝几杯。他走向楼中,取了杯盏,提着一壶酒回了栏杆旁,正是第一楼的杜康三年。
这时,先前离去写诗的几人正好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