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故事里的一些人,一些事,易寒宇却死活都不会去忘记的。
又一壶酒喝起来,倏忽间他又想起故事里的老人,只是这位老人却是他的亲爷爷。
从小到大,他也不知有多少次曾听这位老人讲起“很久很久以前……”这样的故事。
从小到大,不管他做什么事,不管是对是错,这位老人只会一个劲的支持他,一个劲的包庇纵容他,哪怕曾经的他纨绔泼皮,到处惹是生非,这位老人也一直陪着他疯,有这位老人在,没有人可以伤他分毫。
这是多么疯狂、多么令人怀念的日子?
这又是多么令人怀念的老人?
借酒想念,却发现酒上人儿已朦胧。
痛苦?
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想念。
痛苦与想念就像两个人,当想念太过浓烈的时候,痛苦只好一个人靠边站,远远躲开。
泪水。
当苦酒化作泪水的时候,说明这个喝酒的人已经因某人、因某事而刻骨铭心。
记忆。
记忆太清楚了,一切彷如昨日。
易寒宇犹记得爷爷临终前,用手抚摸他而说的话:“我的小寒宇别哭,爷爷只是要休息一下,休息得久一点,这些年爷爷随你到处风流快活,倒也不枉此生,走了就走了,无甚遗憾,爷爷唯一担心的是我的小寒宇日后若无人庇佑,会不会被人欺负……小寒宇,我的小寒宇……爷爷想要你改邪归正,潜心修武,日后踏踏实实做人,我的小寒宇应当是世上最强的人……我的小寒宇……”
片段。
记忆的片段,却能彻彻底底改变一个人。
酒水麻舌,人在承载了记忆片段中的伤痛后,却灌得更猛烈。
酒中混杂着泪水,穿肠入腹,苦涩,烧心,炎肺,进而刺激意识。
人已在苦忆中追寻,在追寻中昏沉,在昏沉中呓语:“爷爷,我回来了,您却怎么不在,我总是找不着您,您到底在哪?我好想好想再见见您……”
“啊!……”
一声狂吼,情绪发泄。
“砰!砰!砰!砰!……”
情绪发泄之下,一拳已出。
只有一拳,但整座后山已被夷为平地。
远处,易淳好一只手紧紧握住琴舒琳的手,夫妻两人正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慌张后撤。
良久,待夫妻两人撤出很远很远,稳住身形的时候,忽然之间好像谁也不认识谁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且你看看我的时候是很认真的,我看看你的时候也是很认真的,俱都满面惊容。
又是良久,易淳好忍不住吞吞吐吐自问:“我儿……小寒宇他……他……他竟已是转元境巅峰修为?!”
琴舒琳僵木得只剩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也吞吞吐吐顾自说道:“好像…..似乎……真的……我儿子他…..他真的是转元境巅峰……”
天很冷,风很冷。
冷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能将夫妻两人突然而至的热情冷下去。
夫妻两人突然相互拥抱,哭着,笑着,口中尽出难以掩饰激动的言词。
易淳好甚至还在激动中无意识的说了一句粗话:“他娘的!真他娘的!日后谁若再胆敢说老子的小寒宇是废物,老子直接就弄死他!……不,是弄死他祖宗十八代!……”
琴舒琳也哭着糊里糊涂的回应了一句:“呜呜呜……孩儿爹,你现在好像也已不是孩儿的对手了,若有人胆敢来犯,估计早被我家孩儿弄死了,根本轮不到你……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