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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很快把货卸完停下车,陈大军赶紧递上去准备好的送货单和笔,张良看了看单子,提笔签字。

张良的叉车在陈大军的连胜感谢中回去了。陈大军拿着签字的单子又回到车间里的办公室,把单子和笔递给了刘主任。

“刘主任,卸完了,今天多亏了你,谢谢啦”

刘主任看了看单子,签上名字。

“没耽误你的事吧”

“没有没有,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好啊,去财务送单子吧”

“好好好,谢谢,谢谢”

陈大军退出办公室,一溜烟往财务办公室跑。

财务办公室两个会计正悠闲地嗑瓜子聊天,陈大军递上单子。

“你好美女,货卸完了给你单子”

其中一个会计接过单子看了看,拿出抽屉里的印章,“啪”盖上印递给陈大军一联。拉出电脑键盘,看着单子熟练地敲打。

“以前来过是吧,是陈师傅对吧”

“是是是”陈大军赶紧回应。

“好了,你回去吧,电脑里有你的信息”

“好的,谢谢”陈大军离开财务办公室“虽然这家公司给的运费不高利润少,还要打点各路小鬼,但是运费结算快,不压钱”

陈大军一路小跑上车,拉上安全带,打火,踩离合,挂挡,松手刹,动作行云流水。卡友的帮助,回家的喜悦淹没了应付各路小鬼的烦恼。

下午三点多,陈大军到了他经常停车的地方。这是江市西外环一条二十多米宽宽,一百多米长的土路,路的尽头是河,没有车经过,这条路也就成为他们村最方便的停车场。陈大军在路边他家菜园的位置停下车,提着卧铺上的芒果和西瓜,锁上车门。

陈大军家的菜园打理的井井有条,有的地方已经整平不知道种的什么,陈大军虽然是农村的,但是下学后就学的修车,修了几年又学的驾照开大车,没种过地,种菜也不懂,开车是老司机,种地啥也不会。走过菜园的小路,就是他家。

“芳,我回来了”陈大军还没迈进大门就扯着嗓子吆喝。

“哎,来了”王芳关上水龙头,放下手里还没刷完的炒锅,赶紧出门,伸手去接他手里提的塑料袋。

“不用不用,我拿着,挺重的,你拿不动”陈大军躲开王芳伸过来的双手。

“又花钱,你出门在外不容易,照顾好自己,吃住用别不舍得。回家别乱花钱,家里什么也不缺。超市搞特价的水果有很多,比这个划算”王芳埋怨道。

“你喜欢就好,嘿嘿”陈大军憨憨一笑。

回到屋里王芳继续刷洗炒锅,陈大军把东西放下,王芳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菜,还有切好的黄瓜条,萝卜条,陈大军咽了咽口水。从背后抱住王芳。

“芳,辛苦你了”一尘不染的家里,妻子头发里那藏不住的白发,往事历历在目,犹如过眼云烟,在脑海中浮现。

王芳是远嫁到这里的,她大学毕业在他们老家南市的企业工作,陈大军初中毕业学的修车。本来两个没有交集的人,因为一次王芳出差到江市分公司交流工作,路上搭乘的出租车正好出了故障,陈大军去修车。出租车司机不讲理,看王芳是外地人,又是一个小姑娘,就跟王芳要费用,出租车司机被陈大军骂了一顿,没给他修。陈大军把王芳送到了目的地,不要车钱还跟她道歉。两人留了联系方式,慢慢地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恋爱结婚。

王芳家里不同意这门亲事,主要是不希望王芳远嫁。再就是王芳跟陈大军两人的教育程度不一样认为他俩不合适。

王芳铁了心要嫁陈大军,就申请了调到分公司。本来王芳父母也就是提了反对意见,毕竟是女儿自己的选择,他们也尊重。那时候通讯不方便,再加上父母的反对意见。她跟父母的联系靠她姐姐王华来回传话。

父母的建议从王华嘴里说出来是父母要跟她断绝关系。王芳回应的他们是真心相爱。王华传到她父母那边是她一辈子也不回去。就这样本来没有矛盾的矛盾,成了老死不相往来断绝关系的矛盾。

王芳也感觉父母不应该这样不理解她。来分公司六个月的时候回老家,打算跟父母沟通一下。

当她回家才知道父母已经意外不在了,姐姐也没通知她。姐姐不让她进门,让她滚。并告诉王芳她们父母是因为她才伤心过度,身染重疾,驾鹤西归了。都是王芳惹的祸。父母留下遗嘱跟王芳断绝关系,后事由王华操办。遗产全部归王华。

王芳对于这噩耗伤心不已,在门口掩面痛哭。恰逢她们邻居路过,看王芳回来,就把王芳拉到家中安慰。

从邻居口中王芳才知道父母的本意和姐姐的恶意。知道父母是意外双双离世。姐夫是上门女婿,姐姐为了独吞财产。才做了这一切。

王芳不在意财产。只是觉得对不起父母。她给父母上了坟,离开了那个让她心痛无比的家乡。

陈大军是家里的独子,他父母心疼王芳,把儿媳妇当成女儿宠。王芳也在关爱中慢慢走出阴影。后来他们有了女儿陈莉莉,陈大军也不修车了,开货车赚钱养家。

王芳辞职专门在家带孩子,陈大军工作的厂里就一台车,陈大军一个司机,所有的货都是他自己送,,回家后再累也照顾孩子,减轻妻子负担。周围的邻居都说他女儿是在爸爸怀里长大,肩膀扛着长大的小姑娘。

陈大军父母年龄大了,没有退休金,也没有其他收入。虽然父亲当了几年代课老师,家里依然靠着继承他爷爷的那一亩三分地维持生计。他们忙完地里的营生,也帮忙带孩子。一家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其乐融融。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平安平淡就是最好的生活。

陈莉莉上一年级后王芳轻松一些,便开始找工作。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陈大军母亲因病瘫痪在床,脑子清醒,身体却不能动弹,生活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陈大军父亲年纪大了,地里的农活已经无能为力,伺候病人又是个细致活。他尽可能顾及所有,却力不从心。王芳只能继续照顾家庭。

就这样全家的开销都指望陈大军一人开车养家,日子虽苦,夫妻同心。

又平淡地过了几年有一天陈大军发小陈福找到他,跟他说厂里的货车准备承包出去,公司不再养车,雇车干活。虽然运费不是很高挣钱不多,但是运费结算快,稳定。因为他们公司那个车是旧车,陈大军要的话,陈福给他担保,不用交钱,车钱在拉货的运费里分期抵扣,为期三年。

陈福在公司是个小头头,跟陈大军是发小,两个人关系很好,好到穿一条裤子。陈大军知道陈福是为了帮他。这样的话他就相当于有了自己的车,挣钱还能多一点。不用打工挣固定工资,陈大军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三年的分期付款合同,有了自己的车,陈大军更加卖命干活,虽然每月挣来的运费扣除车钱,除掉油钱所剩无几,但是熬过了三年,幸福就在眼前。幸福生活是努力奋斗来的。

初冬的一天,陈莉莉上学后,王芳往常一样去给婆婆翻身拍打身体,收拾卫生,陈大军的二叔和三叔也在屋里,王芳礼貌地问好就开始忙着给婆婆收拾,陈大军父亲问王芳“儿媳妇,大军什么时候回来?”

“爸,他今晚半夜或者明天一早回来,回来等两天,等厂里备好货再出车送货”

“好,告诉他不用着急,半夜别跑车了,安全第一。儿媳妇今天麻烦你给你妈擦洗的干干净净,明天我俩结婚纪念日,明天你俩来一趟,二弟三弟,明天你们喊着你们家里的,和他们一起来,我们一家人聚聚”陈大军父亲对王芳和陈大军二叔三叔说道

“好啊爸,明天我买菜,中午你们喝点”王芳笑着回答。二叔三叔也点头说好。

以往王芳给婆婆拍打身体,讲卫生公公都帮忙,甚至不让她动手,今天公公却坐着一直呆呆看着婆婆,婆婆也看着他笑。

王芳收拾好了卫生,收拾好东西笑着说“爸,我先回去,明天中午我做菜给你们庆祝一下”

“诶,好。儿媳妇,这几年你辛苦了。”

“爸,你说什么呢,这都是应该的”

第二天,陈大军和王芳买好酒菜,二叔和三叔也带着他们准备的下酒菜如约来到陈大军父母家。进了街门,陈大军在屋外喊到“爸,妈,我们回来了,”屋里没有回应。他们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老人已经穿好了寿衣,直挺挺地躺在铺好的门板上,窗户已经用塑胶胶带密封的严严实实。屋里还有三盆没烧完的木炭。凳子上还有一封信一本病例和一瓶喝完的百草枯。

陈大军和王芳扑到父母身上失声痛哭“爸,妈,你们怎么了啊”三婶赶紧打了120。三叔打电话把村长和自家的长辈喊来。不一会120赶到,医生火速下车,检查之后无奈地说“联系殡仪馆吧,家属节哀顺变”。

村长打开病例,是陈大军父亲的,里面的检查报告清晰的写着“肝癌”旁边的一封信是陈大军父亲的亲笔

“大军,小芳,这些年来我和你妈不但没帮助你们,还处处让你们操心劳累。如今我也没有多少日子了,本着小病从医,大病从死的原则,跟你妈商量好了一起去极乐世界,我俩是去享福,莫要悲伤。为父平庸,无财可留,一分薄地,一间老屋。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的帮助,来世再报。”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谁都不想死。可是对于有的人来说“活着却是更大的折磨”。或许很多人的生活也只是活着。放下屠刀的刽子手,可以立地成佛。而生活平庸,老实本分的人却不一定能成佛。

陈大军料理完父母的后事,带着悲伤思念,继续开货车。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生活还得继续。

转过年陈大军欠的车款还清了,车是自己的了。女儿也参加了中考,还是他们市的中考状元,读高中住校,两周回家一次。王芳也轻松了许多。日子有了盼头,一天天好起来。

“好了,好了,就嘴甜,看看几点了,闺女应该快回来了”王芳的话打断了陈大军的回忆。

“呦,快四点了,我看看去”

陈大军顺手把垃圾桶里垃圾袋子提起来走出门,一路小跑去东面的垃圾箱扔掉,再返回来经过菜园,到他停大车的地方。闺女上下学是跟村里别的同学拼的出租车。上下车都是在他停货车的这个地方。

陈大军刚停下脚步,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车里的陈莉莉看到陈大军,在窗户里就朝他挥手。停下车陈大军拿出后备箱的行李箱。陈莉莉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求抱抱。

“我这大闺女长大了,回家啦”陈大军抱抱女儿,然后拍拍女儿的肩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