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询问张大丰,但在张大丰听来就如下令一般,真像是和那个坏脾气的蜀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闻言,屋内下人都退了出去,小李子犹豫了半晌,也退了出去,顺带着将房门关了。
见屋里只有二人,贤亲王开口道:“弟弟还记得皇兄脖子上有一梅花样的胎记,为何皇兄如今还朝,连胎记也不见了?”
张大丰手一抖,手中筷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支吾道:“这......这...恐怕是自然褪去,为兄也不曾在意......”话间,张大丰瞥到贤亲王正用那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自己。
贤亲王朝张大丰倾了倾身子,低声道:“袁湛瑜本来就没有胎记,你不是袁湛瑜,对吗?”
一席话直接噎住张大丰,贤亲王又道:“我就说怎么这般巧,偏偏他这皇位坐不稳的时候大皇子回朝了,果然是随便抓了个替身来安稳他的大位!”贤亲王将“大位”两个字咬紧不放,仿佛是属于他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了。
“莫要胡言乱语......官家继承大位乃民心所向,吾等为臣者怎可妄言!”张大丰做着无力的辩驳,更是让贤亲王坚定了心中所想。
“好歹与我乃是一母同胞,他一上位便夺了老子的权,哪还顾一点兄弟之谊!老子整军经武,经营边军那么久,他一道旨意便都给我夺了!苍天有眼今日让我撞破奸计,我偏偏要他坐不稳这龙椅!”贤亲王越说越激动,说着便要起身出去,张大丰连忙拉住他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如若事发,官家定不饶我,还望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说着,张大丰几乎就要跪下,再没有端着的那股王爷风范。
“哼。”贤亲王冷笑一声,将张大丰的手甩开,心里盘算道:方才此人只是被稍微一激,便失了仪态,想来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用,不如留作眼线。一念及此,贤亲王道:“本王可以不揭发此事,只是要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如若不允,本王即刻便将此事捅了。”
张大丰闻言,不等贤亲王说条件,便立刻大叫着答应,见状,贤亲王继续道:“本王要你将日后一应事务皆秘密禀报于我,不可让旁人知晓。”
“是是是......”张大丰连连答应,冷汗津湿了他的后背,此刻颇有一种死里逃生之感。
养心殿内——
蜀帝低着头,一边批奏折一边对下边跪着的张大丰道:“镇北候的驻地就在你的藩地上,待你就藩以后,军机之事可多行便宜,若敢有延误军机之实,定斩无赦。”
“臣遵旨。”张大丰连连磕头答应,隐隐又腿软起来,这官家老是说些砍头什么的话,好没人情味。
“嗯......”蜀帝沉吟片刻,道:“虽是顶冒,但你如今也算是天子宗亲,日后大小事务皆不可丢了皇族颜面。”
张大丰又频频点头应下来。
“从今往后镇北候自会教导你,你跪安吧。”
张大丰行礼退出殿来。
八月十三,镇北侯方文谦率三万铁骑赴边疆驻守,恭亲王同行就藩。场面仪仗,浩大宏伟,天子亲自为镇北侯牵马执蹬。坊间早有传闻天子与镇北侯幼时相识、情同手足,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如今又有了新故事可说。
再说那三万镇北军,军纪严明,令行禁止更无别部陋习,因此深受百姓爱戴,此次赴往边关,军队穿街过市,百姓皆欢欣以送,更有少女往那马车之内投瓜果香囊之类。
由此更可见蜀国民众尚武之风何等盛行。若无此类风气,蜀国如何有底气北拒凶蛮、西抗大燕、东御大齐?
群情鼎沸,百姓争相送镇北军出城,至城外数里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