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行驶在自滕县往洛都方向的官道上,车辙马蹄声响彻周围的山野,官道两侧的山花正灿烂。
楚潇第一次见到小蓠那中了毒生了病的父亲王甫,在病毒的折磨下已瘦得不成人样,瘦骨嶙峋,皮包骨头。但那镶嵌眼眶里的双眸却极为有神,若眼神是一把刀,他的眼一定是天地间最锋利的刀刃。
在楚潇的协助下,王甫被扶入豪华马车内躲在松软的床垫上。楚潇这才驾驶马车行驶在水国腾县的官道上。
郑如初李安明则驾驶另一马车跟在其后。
山中鸟鸣蝉响,甚为清静。
“千里官道车欲行,青山白水两相依。此去洛城伴古道,亲友相随闻啼声。”
李安明作词一首,眼看前方楚潇催马疾行,加快了速度。自己也一甩马缰,几人加速向前方前进。
“李兄,你可知下一个落脚点是哪里?”郑如初掀开车帘,问道。
李安明驾着马车,控制着与前侧楚潇小蓠马车的车距,叹气道:“小可对中州地理不熟,郑大家何不赐示一番。我们在前方哪儿休息打尖儿?”
郑如初笑道:“马车行驶五十里后会有驿站,可以供给休息和给马儿提供青草。就像李兄、楚兄遇到的水云驿一样。”
“以前在南疆,师兄说过水国是中州诸国中水陆交通最完备的国家,今日听郑大家如此说,倒是开始有了直观的感受。”
郑如初转别螓首,望向左侧的山峰,白云恰过落在峰顶,山花盛开红得惊艳,像一把燃烧的火。
郑如初转回过来望向李安明,道:“中州水国虽以平原为主,但山川之景各具特色,也是美不胜收。李兄看!”
说着指着左侧的山峰,示意李安明看看。
李安明却只把头望向前方,“江山红胜火,春景盛如蓝”,山川再美,如何美得过人?”
李安明不理郑如初左侧渐往身后的红火山峰和纯洁白云,只把所有的眼神投往一身纯白的郑如初身上。
这一刻的李安明不再被动,此时他是中州最主动的人。
郑如初索性出了马车车厢和他人坐在一齐,笑着迎上他深情的目光,娇嗔道:“呆子,好好驾车!”
李安明老脸一红,转头看向前方楚潇的马车,叫道:“楚兄慢点,别把小蓠他爹颠着了”。
郑如初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慢慢把头靠向李安明的肩膀,柔声道:“呆子,今天的风景真的不美吗?”
李安明正要说话,前方马车上楚潇的声音传来道:“风景美,人更美!啊对了,李兄的诗也是另一美!”
李安明低头望了望靠在他肩上的郑如初的弯月眉,一眨一动的睫毛异常灵动。
郑如初俏脸一红,啐道:“楚兄不好好驾车,却偷听我们说话,呆子,去教训他一下!”
李安明故作生气道:“到了驿站,提起他的耳朵好好教教,让他莫做偷听君子。”
一座山脉出现在几人视野中,官道由直正平缓转为弯陡急峭,弯弯曲曲地延伸到山脉中央,伸入云深之处。
楚潇将马车停在路边,走到李安明身旁,大声道:“君周山到了!”
郑如初道:“行至山中十里处有一行驿,叫君山驿,在驿中休息下午,躲过炎日再行赶路不迟。”
楚潇望了望李安明,却对郑如初道:“不如郑大家驱车行前,小弟驾车在后为大家和李兄押阵。实则是小弟路径不熟,君周山小弟是第一次来。”
楚潇向来胆大心细,或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加之车中有小蓠和王甫,故入了山中怎能不小心些?
郑如初秀外慧中冰雪聪明,怎不会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朝李安明笑了笑,李安明立时会了她意,扬鞭策马,马车行至另一马车前停下。
“多谢楚兄为我们押阵,李安明拱手又一拉缰绳,楚潇嘴角一笑上了自家马车,两辆车终于驶上环盘君周山的弯曲官道,往山中云深处盘旋驶去。
君周山脉是腾具进入八百里洛川最后一道屏障,大体呈西南东北走向,东西延绵四百里,南北宽达五十里,由于位处中州中部,终年四季分明,复热冬寒。
值此夏季,自然炎暑多雨,水气蒸腾。群山之间云雾遮掩,层林苍翠。
进入君周山中,高林遮日,阴凉不已。由于官道直西向东,在山岭丘岳之间取弯转曲,马车在山道上盘山而上,却往高处人烟越少,常闻鸟惊蝉噪,虎啸狼嚎。
官道两侧或杂草丰茂或山花盛开。
听得马车车辙声马啼声自远而近传来,躲匿在草丛花林中的小型动物如山鼠野兔等,要么眨巴着好奇的眼睛看过声音传来处,要么是受了惊吓躲进更远更深的密丛中去。
一路上看看路边的小家伙们灵活而又胆怯的反应,倒也成为行路过程中的乐趣。
小蓠毕竟童心未泯,见了松鼠兔子免不得作作鬼脸发出各种有趣的声音逗它们玩儿。
在小蓠欢快古怪的逗笑声中,前方的陡坡上猛然出现一块平整的盆地,官道廊中穿过,两侧几户古朴的红柱黄梁建筑。
迎入李安明郑加初眼界的是排在官道后则的第一栋建筑。大体布局如水云驿一般,只是院墙呈白,高过人身。
院中的建筑傲然挺立颇具气势。
“君山驿到了!”郑如初开口道。
李安明戏言道:“此驿中可否有郑大家的朋友?”
郑如初慧质兰心,自然知李安明意所何指,只是微微一笑道:“水云驿中认识的花弄影前辈既非为人也非坏人,只是怪人而已。故李兄不必介怀。此君山驿中的驿丞如初虽不认识,但他一定会认识如初身上携带的太医院令牌。只要在入驿时如初呈上会牌,驿丞就算不想认识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