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侧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山丘。

神情肃然，犹豫片刻，泉还是踏出了脚步。

……

“没想到您居然到这里来了……是啊，您也该回来了，”环绕着虫群般黑雾的男人抬起一只手，对着姜毅说道，“我们都在等您呢……”

借着月光，姜毅紧蹙眉头，眯着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不明白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心后退半步，姜毅道：“你在说什么？”

“……”

“……是么……”男人收回手，一张脸隐藏在阴影中，语调听不出任何情感，“您还没想明白啊。”

踏前一步，在其脚下，黑雾宛如生物般蠕动起来。

在姜毅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瞬间蔓延到他的脚边，并迅速攀了上来。

看着实质的污秽沿着自己的脚踝爬了上来，姜毅想挣扎，却发现双腿仿佛被黏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感受到污秽那冰冷的触感已经沿着大腿来到腰间，姜毅知道再不做些什么，自己怕是要栽在这里了……

但现在自己手无寸铁，而对方一看就不简单，在这种差距下，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可不像在面对槐时那样，知道她大概率不会对他怎样——现在，自己面对的可是真正的敌人……

男人不急不缓地走到姜毅身前，额前漆黑的发丝斜着遮住了他的左眼，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嘴角始终带着一种让姜毅觉得莫名的微笑。

“看来是我想错了呢……您还没有恢复吧，是这样的……”这时，他表情逐渐狰狞起来“这一切都怪那个女人！六年前，要不是她，我们……”

“呵……”

蓦然，他收敛起表情，歪着头死死盯着姜毅，声音嘶哑：

“不过，既然您已经来了，就不必缩在一个人类身体里了……”

他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或者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但他更关心的是男人口中六年前，还有他所谓的那个女人。

“你……！！”

刚开口，感受到心脏突然一个咯噔，窒息感瞬间打断了姜毅的思考。

胸口处传来的绞痛好比是谁攥住了心脏。

“又来了，偏偏是这个时候……”张着嘴，姜毅佝偻着腰，大口喘着气。

他知道！他知道……六年前，那场山火……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吧……”

污秽此刻已经攀至姜毅的脖颈，男人张开手，看着这一幕，嘴角缓缓咧开。

艰难地用手抓着胸口，姜毅想要询问，但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天昏地暗。

“我这是……要死了……？”仅剩这一个念头，在姜毅意识弥留之间，在眼前漆黑的世界中，逐渐浮现出一道身影。

她的行动仿佛是被无数次的定格，身影不断交叠，不断靠近姜毅……

直到和他撞在一起，或者说是重合在了一起……

看着眼前的人类被污秽彻底包裹，男人眼中流露出兴奋的神采。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许久了，只要那位大人能够回来，占领“古树”、让异界充满污秽不过是顷刻之间！

这样……

这样……他们就不必瑟缩在阴影的“根”下面，被那些自大的守护灵称为异类！

但下一秒，他却感到自己的污秽正在一点点消失……

不……是被吞噬！被这个人类！

吞噬越来越快，原本包裹着姜毅的污秽已经消失，就连男人身上那宛如虫群的污秽也不受控地往那个人类身上涌去。

虫群在触碰到姜毅身体的一瞬，就如飞蛾扑火般燃烧起来。

星星点点的火焰开始蔓延，地面粘稠的污秽也如石油般燃起赤红的火焰。

火焰顺着污秽向男人烧去，男人神色大变，不断后退，嘴里还不断念叨：

“为什么？为什么……您……”

这时，一柄匕首突兀地飞了过来，直直刺进男人的胸膛，错愕地看了眼匕首，又看向匕首飞来的方向。

那里，槐把手里一直掐着的人形恶灵丢在一边，恶狠狠的盯着他。

这时，山道下方，也亮起数道火把的亮光。

拔下深深插进胸口的匕首，此刻，原本光滑锋利的刀刃已经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最后再看一眼姜毅，在赤红的火焰即将蔓延到他身上之际，男人缓缓后退，在火光之下融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