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的罅隙一般的被艾卿看到了,荆师傅在自己完美的状态中搅动起了一阵水花,于是艾卿看到水底沙子般微细而浑浊的沉积,让他泛起激动的心绪。
他知道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破绽,但本能在提醒他现在是最佳进攻的时机。
艾卿提剑向前,朝着荆师傅的面门猛然一刺,随后欺身接近,想要一拳打在荆师傅的胸口。
艾卿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有点不合规矩,但从荆师傅的表现来看,他也是不那么合规矩的一个人,再说自己是小辈,荆师傅总得让着点自己。
王冠带着剑鞘在荆师傅的眼中由一个小点快速放大,直至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他冷哼一声,轻松扭开艾卿凌厉的一击,随后手掌一甩,他手中木剑的斩击方向便偏转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看起其实,虽然是木剑,但艾卿毫不怀疑自己的手掌要是被这剑砍中,估计整个断开。于是他变拳为掌,想要用突起的指节撞开劈斩下来的剑身,他给王冠赐名的过程中精神力有着非常大的提升,这让他足够做出这种需要相当精准的动作。
但荆丞的反应速度比他更快,他只是微微转动剑柄,剑刃的方向就对准了艾卿撞过去的手指关节,艾卿见此时自己已经来不及调整动作,干脆把手掌整个送去,想要用左手封掉荆师傅的剑,而自己持着王冠往他的胸口骤然一刺。
这小鬼的临场反应也不一般,他看上去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甚至是业余的训练,能够下意识做出正确的反应靠的仅仅就只是……本能!
并非人才,而是……
天才!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被称之为“天才”!
荆丞与艾卿战斗原本就只是想要杀一杀整个小鬼的锐气,想要让他明白自己的钱可不是白赚的,但没想到遇到的是这样的天才。
而且,他下意识地朝着艾卿的剑看了一眼。
这柄剑也不是什么凡物,倘若不是艾卿有心在控制它,恐怕自己第一次与之对剑时,自己的半个肩膀就会被它整个斩断。
这么说来,这个小鬼也是个神秘学家?
荆丞放出气势,霎时间整个演武台上翻滚着汹涌地气浪,他随手拍掉了艾卿朝他刺来的一剑,在艾卿无法做出反制的时间内欺身上前,尔后一肘顶在他的胸口,让艾卿倒飞摔倒在了地上。
“你输了。”
“是。”艾卿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觉得很是奇怪,明明荆师傅的这一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伤害,但他就是好一会站不起来。
“我教不了你。”
荆丞在把木剑放回剑架上之后,说出的话让艾卿有点惊愕。但荆丞旋即摆摆手,示意艾卿不要多想,他站在原地做了几个拉伸动作之后,才开始向艾卿解释:
“我教不了你具体的剑法,只能教你剑术的基础。像你这样的人,迟早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剑术的。在此之前,你那胜似野兽的本能就是你应对敌人最好的依仗。”
“你是个神秘学家,对吧?”
荆丞说这话的时候看了艾卿一眼,但艾卿除了在楼下和他第一次见面时比较恭敬之外,其余时间脸上都是一个样子,所以艾卿虽然现在没有承认,但他已经笃定他的身份了。
“你年纪小小,眼中却有杀意,然而这杀意并非针对我,而是来自你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你对这个世界并不在乎。因此你能对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抱有平等的、最为纯净的杀意。”
“怀抱着绝灭世上所有的杀意,你在与我比试的过程中,却又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因此你只有杀意,却无施加杀意的对象。你整个人就是矛盾的集合体,你说你这样脑子绝对不正常的人,我能不能教?”
听了荆丞师傅的话,艾卿根本没有考虑荆师傅是否有开玩笑的可能,而是抱着王冠真的思考了一会,随后坚定地说:
“能教的。”
荆丞看着艾卿的一系列反应,心中只觉得完了,这孩子脑袋好像还真有点问题。他走到一边独立的那个小房间里拿出了一瓶药膏递给艾卿。
“你左肩膀上有伤对不对?要不是这道伤口,你应该还能再多撑几个回合。”
虽然荆师傅这样说,但是艾卿自己却不相信,他努力了半天,却被荆师傅随便一肘击败。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用言语可以表述明白的。
艾卿闻了闻药膏的味道,艾草的味道直冲鼻子,虽然对他这种嗅觉敏感的人来说有些刺激,但或许是因为名字里都有一个“艾”字,他其实很喜欢这种植物。
“谢谢……荆老师?”
艾卿有点不确定自己应该叫荆丞什么,他想叫老师,但又觉得应该叫师傅,可是叫师傅的话他个人感觉又有些奇怪。
“随便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看你穿着宁海高中的校服,想来你是个通校生,以后每周的周三和周五来来这里找我。”
呆呆地应了一声,艾卿把王冠装进雨伞编织袋里下了三楼,他在前台那里拿了自己的书包和眼镜,推开玻璃门后眺望天空上的星,直到眼角沁出泪水他才低头。
手机响起了闹钟的声音,这意味着公交车只有五分钟就要到站了,艾卿抱着王冠飞快地跑去。
今天晚上他还暂时不能休息,公寓门前有一大堆材料要等着他处理,还有回家作业。
……
站在三楼的荆丞看着艾卿背着书包提着编织袋飞奔跑时的样子,心中只有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他才是有点学生的样子。
蓦地他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点痒痒的,于是直接把手伸进练功服,本来是想挠一挠,却突然摸到了一抹不正常的温热。
摊开手掌一看,猩红的色彩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