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碎掉，流出的液体化为燃料，让火烧得更烈。

少女在火中，不惧烈焰。

她的抛洒自己的血，引领火焰前进。

灰蒙蒙的烟雾是一条黑布，捂住人们的眼睛。

那般猖狂的火焰不朝这阴暗潮湿的地方去，一道足有半米的沟壑阻挡它们道路。

燃烧，再燃烧，轰轰烈烈，持续好几分钟。

世界恢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菲涅娜扎起来的头如今散在身后。

她分明只是在屋中央站立，却似乎与所有人都离得很远，遥不可及。

而在她的身旁，站着个撑伞的男人。

是那伞护住菲涅娜不被灼伤，可是那个男人是何时来的？

答案是，他一直都在。

“把整个城堡的人都查一遍。”菲涅娜对李思说道。

在那之后，李思便带着除了F外的人离开。

被留在房间的F死死看着那把剑——

那把离他越来越近的剑。

“为什么不逃走？”

菲涅娜的眼睛盯着F。

“你随时可以走的。告诉你的组织这里的情报或是隐居山林，远离世间烦恼。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杀我？那动手吧。”

F冷笑道：“你知道我伤不了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

而后，菲涅娜微微一笑，卸下了架子，看上去只不过是个天真的少女。

在她面前的F傻住，搞不清楚菲涅娜有何打算。

就在这时，一股温热从他的头顶传来。

菲涅娜掂着脚尖，将手放在了F的头上。

“你太心软了，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哈哈哈，真是个小孩子。”

她说着，另一只手握住F拿匕首的手臂。

在触碰到那手的瞬间，匕首便落到了地上。

“求死，可不是你这么求的。”

菲涅娜说着将F的手握住，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掐死我，然后你就可以如愿以偿。”

“不……”

F像是触电般的将手抽出。

他后退几步，脸色煞白。

菲涅娜见状摇摇头，眼底是失望。

“这就是刺客吗？未免也太没有觉悟了。我不需要这样的家伙，是我之前看错了。”

她转过身，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回去还是继续在这里都无所谓。”

“等等。”

F想要叫住大步离开的菲涅娜。

而菲涅娜则是毫无耐心地警告道：

“别浪费我时间，我要处理的事情多着。”

一段时间后，菲涅娜坐在会议室烦躁地点着桌子。

李思走进来，然后将门关紧。

“其他人呢？”菲涅娜问。

李思优雅地坐在菲涅娜正对面的位置上，为自己到了杯红茶，用轻松得像是说笑话的语气说道：

“都死了，都被虫子寄生了。”

“其他人呢？”

“除了地底那些废物，稍微能接触点帝国相关事务的家伙都成了虫子。”

菲涅娜苦恼地揉了揉眉头，不再询问调查的结果。

她命令道：“把这些人都处理干净。”

李思一听耸耸肩，半是抱怨地问：

“这将军无缘无故死掉，怎么可能瞒得住？理由是什么？”

“不需要理由。”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消息被封锁，现在根本传不出去。帝国唯一知道的就是星际海盗占领了这星球，而帝国驻扎在这里的人都不幸身亡。这颗星球在宇宙的坐标在数据库被抹除干净，如今没有人能够找到它。”

“数据库？那不是你在管的东西，还能被谁入侵？”

“我的意思很明显，你也不必在这里跟我装傻。”菲涅娜站起身，说道，“我不会让更多人知道这颗星球在哪里，即使是埃斯帝国的皇帝也不例外。而且皇帝也知道我的意思，他不会干预，除非他跟你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李思又轻笑着问：“那些虫族又该怎么处理？你知道，当屋子里出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说明这里已经满是蟑螂。”

菲涅娜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你问得太多了。既然你已经问了这么多，那是时候回答我的问题了。”

“当然，请问。”

“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把F留在身边？我曾以为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我希望得到一个可以用仇恨来饲养的怪物。但试着试着，发现他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是个稍微施舍点关心就心软的人。”

菲涅娜叹口气，而在这时，李思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是用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的？”

菲涅娜用手枕着头，她回望李思，疲惫地告诉他：

“长辈？朋友？还是仇人？反正不是上司。你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

“你心中明明已经有答案了。所以即使我不愿意，也会告诉你：留下他吧。”

李思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菲涅娜的身上。

“你从来都不肯听我的，但没有关系，我跟在你身边就是我自讨苦吃。”

他笑了笑，脸上却不见半分喜悦。

菲涅娜将衣服拢紧了些，然后抬头拉住了李思的衣袖。

“为我唱首歌吧，就唱那首你小时候我教你的。”

李思握住菲涅娜的手，脸上满是依恋。

“没有想到你还会谈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脸庞，温顺得像是只绵羊。

歌声在空荡的会议室响起，回忆填满整个房间。

那些音符穿过厚实的大门，来到了站在门外人的耳畔。

“真羡慕啊，有个陪伴自己的人。”

他将手放在门上，似乎是想要通过这样去借得半分属于那两人的回忆，然后偷到点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那匕首别在他的腰间，就像是个笑话。

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就是个没有观众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