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户啊?”
“应该是。”
“把你的包拿来,女士,我们看看你把身份证藏哪儿了。”
“真没有藏,我本身就没有。”
“得看了才知道。——刚才老板报警说有个醉汉叫鸡,我们也就过来了解情况。你们衣衫不整地,看来很像。”
“我们是夫妻,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合法夫妻,还需要证明!”
“办结婚手续了么?”
“她没有身份证怎么办?”
“那就是了,没有身份证,怎么合法?——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就附近,没多远。”
“我要是不去呢!”丈夫夏喜越发执拗起来。
“还是配合的好,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你们抓错了,我要告你们的。”
“你犯了法,告我们是没道理的。”
“你他妈的才犯法了呢!你跟你媳妇亲热犯法?犯的是哪门子的法!”
“你喝醉了,我不跟你计较,走吧,带你换个地方醒醒酒。”
“去就去,老子还怕你了?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犯法。”
“你也跟着吧,哦,忘了问,你叫?也一起跟着走吧。”
“我都瞒不住,好像瞒警察?”老花镜悻悻地笑呵。
“你给我等着,没事儿找事儿的老东西。”
“喂,年轻人,是你给我找事儿啊,怎么成我找事儿了!”老花镜说。
后来,自己就跟着夏喜坐警车到了局子里。再后来,村长拿着乡里的证明来赎人,说二人是事实夫妻。村长也好心帮问能不能给熊容若补录个户口啥的。警察说,这需要到当事人的老家去走访调查,不是一张嘴就可以完成的。可丈夫替自己说,她原来的苗语都不怎么会讲了,只说是老山,我问过是不是打仗的那个老山,她又说不是。真的很难寻。警察说,那就没办法了。丈夫又扯着嗓子叫那两个侮辱自己嫖娼的民警来道歉,被村长拽着脊梁骨,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对于老花镜,夏喜却释然了,并没有找他理论,而这以后自己与夏喜过节去看望何顾,总也大大方方地落脚在老花镜旅馆里了。
想起往事,熊容若忧心忡忡,对于自己撒的谎不知道怎样来圆,而在这漫长的夫妻生活中,一个小小的谎言有没有被放大呢?如果告诉丈夫自己的身世,他会接受么?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以致于让她对住在文山以前的事儿绝口不提。让她想不明白的是,恩人为何会出家?他那样一个救世主,怎么可能会变成个和尚?可如果真是他呢?他一定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事儿才!唉,到处是天大的事儿!天大的事儿明天再说吧,瞎想也没个头绪,明天就能见着了。七个半小时的车程,一定要催促夏喜早点儿起。至于和儿子的电话,不晓得是断了还是自己没听见,随它去吧,明天见分晓。今晚,早点睡觉。
“我妈明天要来?”夏梦和发微信给璎珞说。
“啊?你妈也要去当和尚啊?”璎珞调皮得有点儿过分。
“不,是当尼姑。东林寺西边儿有个西林寺,苏轼题西林壁的西林寺,正好是个尼姑庵。”
“真的假的,尼姑?”
“你说哪个是真的假的,是我妈要当尼姑,还是西林寺是尼姑庵?”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两个都想知道。”
“我妈当尼姑不实,西林寺是尼姑庵不假。”
“啊?苏轼题诗在尼姑庵?怎么听起来有哪里不对?”
“哈哈,这西林寺原来是沙门竺昙结庵草舍,而成为西林寺后最早的住持是我们河南人,东晋时期的惠永高僧,也是竺昙的徒弟。而东林寺是着西林寺来的,当时的创始住持是惠永的同门惠远高僧,被尊称为净土宗之祖。遗憾的是,东林寺一直香火不断,而西林寺在明朝修了又毁,唐玄宗时期敕建的千佛塔也几近崩裂。上个世界末,一个台湾省回来探亲的出家人觉海法师变卖家财,重修了西林寺,也便把西林寺改成了西琳寺,这才成了个尼姑庵。”
“看来你没少看佛家的书,了解的这么清楚。”
“这都是去参观了寺庙后的好奇心,你来看了也就知道了。”
“不,我不会去想着认识,我只是想着赞美,如果它真的很好看的话。就拿咱们学校的大礼堂一样,我当时看它好美啊,不仅中西合璧,而且内部空间布局极合理。可是它什么时候建的,谁建的,我不太知道。”
“什么时候毁掉的,你应该是知道的。”
“你这话就恶毒了,这本来就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故。”
“从某一方面,你也见证了它历史性的一刻。可能是因为我学历史的,认定许多事情都有个清楚的来龙去脉。”
“你妈不当尼姑,是想你这个儿子了吧?指不定是怕你真出了家。”
“还真不是,我妈是为了找一个人。”
“找人?”
“净安法师,我跟你提到过的。”
“等等,你先别说,让我来猜猜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好猜的,就是我妈觉得他特别像当初在佛山帮助自己的恩人,所以来确认一下。”
“你真没劲!不过我也猜错了。——你都多大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也许只是相貌相似的人。”
“也许是,不过我妈说他两个眼角各有一点泪痣,我都没注意到。”
“那这就有很大的可能性了。我记得你说净安法师艰苦朴素,从这么来看,很有可能是他拿了供养人的钱帮了你父母,我猜。”
“拜托,我没跟你说嘛,如果真是他的话,那他当时还只是一个背包客。”
背包客,和尚,某种奇怪的联想在璎珞的脑袋里打转,该不会是他吧?周正宁?!不可能。
“你说什么?他当时是个背包客?不会叫周正宁吧?”璎珞迟疑后问。
“名字倒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个背包客,不然就是流浪汉了,但他那么有钱,怎么会是个流浪汉呢?我妈说那人的头发比自己的还要长,在顺德水道边的公园里搭帐篷睡觉,说是要去西樵山上找竹子。”
“找竹子?”
“我也疑惑啊,谁知道呢!反正是奇奇怪怪的一个人。”
“那你能帮我问问他叫不叫周正宁么?”
“谁?净安法师?”
“是的。”
“你亲戚么,周正宁是?”
“我爸。”
“啊,你不是姓吴么?怎么你爸姓周。”
“你不姓夏么,怎么住在商丘。”
“哦,好吧,等我爸妈明天来了,我帮你问。”
“不,我想今天就知道答案。”
“好,我去他的禅房帮你问,就只问他叫不叫周正宁?”
“是的。”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
“哦,还有,你问他是不是在广州大佛寺出的家。”
“好,我记着。不过多说一嘴,要真是你爹,而且还真是我们家的恩人,那就太叫人不可思议了。”
“也许都不是呢。”
“没错,你这话说的叫我也迫不及待了。等着,我去忙了。”
夏梦和出门才发觉外边是瓢泼大雨,一众到大殿诵经回来的人都竞跑着避雨,而后各自沿着僧寮U字型的连廊绕路。晚饭的时候,明明还是半山的星辰,这庐山脚下的峰面雨说来就到,也难怪山上那么多的云海。说来今年的雨期也是奇怪,自春上到六月份几乎滴雨不下,而到了七月中,整个河南都是天地不分地下。前些时候自己还帮着父母与工人一起打理受淹的大棚,好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只夏富春家的两个棚子不舍得把pe膜换成阳光板,被乱木枝戳破进了水,三亩的上海青全毁了。让公司换阳光板还是夏富春儿子的主意,可六十二岁的夏富春说自己干不了几年了,以后兴许会把大棚租给公司,到时候再换也不迟,结果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父亲并不如之前大度,因着他想把公司里的钱抽出来去建葡萄酒厂,尽管夏富春在事发后暗话明话里说,想让公司承担损失,可父亲就是不松口。倒是母亲答应了夏富春,却也数落他当初不该不听安排,更何况那是他自己儿子的安排。
在七月前,好像雨都下在了这南方,不少地方受灾。夏梦和这么一想,可别是这坏事儿的大雨又回来了;八月将至,别又是一个雨月!一道闪电照看过这净土宗祖庭的东林寺,顺着佛塔的避雷针钻入地心,而那断断续续的光亮却让夏梦和如白昼间行走,已经走到了净安法师的门前。不巧的是,庙里的钟鼓声响在了夏梦和的敲门声前,他明明已经准备好扣在木门上的手指又缩了回来。
“门外站着的是谁啊?”
“法师,是我。你瞧见我了?”
“是啊,刚好有一个闪电照亮我的眼睛。你又什么事儿么?”
“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那你等会儿,我这就来开门。”
“好的,法师。”夏梦和眼见屋里的灯亮了,老式木门上的玻璃后面虽影着帘子,却也还能看见一个身子在靠近。
“你,进来吧。”
“是。”
“坐。”
“谢谢。”夏梦和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净安法师的屋子里,他来过不下三次了,而第一次来还是因着他对于佛教的戏谑——那是夏令营开始的头一天,好几位法师和义工居士一齐领着大家参观东林寺,就要从拜佛台去接引彩虹桥时候,忽然有人发愿,让大家一同礼拜高处的大佛。夏令营的大多数都顶礼膜拜,而夏梦和却闪到一旁,不巧被净安法师看见。
“大家都礼佛,你为何独自站在这边儿上呢?”
“我听说那接引佛用四十八公斤黄金渡的金身,而其火焰宝盖高八十一米,说是寓意着九九八十一难,这不禁让我想起鲁迅先生华盖集,还有那首自嘲的小诗,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佛以八十一难为宝盖,人以华盖指帝王辇,可是华盖星却是触霉头,这样一想,有没有可能那恢弘的宝盖也是佛以后还要重演的八十一难呢?再说这一千个阶梯,真有必要放这般高么?名山大川,自有其生发万物的憧憬,可是这些宗教建筑为何会藏身宝山,也自此占有了宝山呢?就像和人的关系一样,佛本是来渡人的,可我们看到的只是人为佛镀金身;名山本来出名是因为其特别历史传承,而宗教却偷藏其中,自觉做了山主。”
“你说的可爱,因着你的年轻。试想原来王权不下县的时候,山中竟是贼人多还是你这般秀才多。佛所以说遁世,该是要找个热闹街道学大隐隐于市的儒生住下么?山既是名山,也是山名,庙因山而活泼,山因庙而生动,没有其他的人文古迹留下,它们也自成一体趣味的。佛,是人修成正果的身后事,以绝六道轮回之苦。所以宝盖说宝,不过是以自觉心看自己,说宝盖是难,不过是以慈悲心看他人。至于礼佛还是拜金,是看自己还是看他人,那就只能自知了。佛不住相,众生相即佛像,大家所以礼佛,不过是自觉虔诚,以为三藐三菩提心。”
“那为何佛发愿是大慈悲,而我发愿是痴人说梦呢?”
“佛以众生故,而个人往往以人生故。世界有恒河沙数之人,却少有成佛者。比较大人虎变、小人革面一般,有大智慧者发愿而行愿,所以虎虎有生气,不可置疑;而一般人发愿而愿望其自来,以世变来谋我,无论身变还是心变,其实都丢失了当初发愿的自己。”
“那么您呢?您——”
“我与你一样。”
“这怎么可能,我不信佛的,这你也看出来了。”
“那就不一样,哈哈。”
“到底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也许既不一样,又一样。分别心是不可取的。”
“可你刚刚还说大人小人,不是么?”
“譬喻而已。大人小人尽是不可超脱者。”
“那自然是只有成佛这一条脱离六道轮回的不二法门么?”
“也许是,也许不是。凡有一句阿弥陀佛便进到西方净土极乐世界,是说人不自存心性,以菩提为心,便有时候是佛时候。”
“是佛时候,便无我,倘若世人皆如此,便是大千世界涅槃时候。如此,世间的一切学识都无关紧要,最后也必将荡然无存,而无物何以存身,无身哪里有洋洋佛法的用武之地?就像我刚才说的,是人在渡佛,大家看的清楚。与其说法,不如说生活范式,任何宗教或者哲学思维,不过是为历史进程中的人类提供一套适应环境,不管是自然环境还是政治环境的生活范式,无常间以众生一代代更替着对于自我的追找。见空见无,见真见性,说白了不过是人们在自我追找时候,迷茫中弥合生死速瞬的缝隙。人们自以为可能超以象外,得其环中,而实在不过是给人生准备了一个不可抵达的美学秘境。说到基督教,这才两千多年,流变的历史大家也都心知,可三位一体的说法却似乎在任着佛教的法则,以肉身救世人。昆虫界、走兽届,可也有如此逻辑肉身洞见大千世界么?”
“还是先追上去接引桥的队伍吧咱们,我住在你们客房北面的一栋,二楼东北角那一间,门把手往上面一点儿,自写了净安两个黑色的毛笔小字。有空闲可以去找我,我与你说一两件我师傅的事儿。”
“好的。净安是您说的那个师傅给起的法号么?”
“是的,师傅于我受戒时与我的。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我叫夏梦和。”
“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
当日傍晚,万里无云,夏梦和吃斋饭后便去找净安法师了。净安法师请夏梦和坐在床上,而自己在床边的凳子上说话。
“没想到您睡得床这么硬,不比我们的房间里床上还有软垫。”夏梦和用手按了按小小单人木床上发硬的褥子说。
“你不说我都忘了,原来是软的,十几年里一直睡在上面,并不能发现它已经从软变硬了。”
“你没想过换一床褥子么?或者换个床垫儿,起码睡得舒服。”
“我并不觉得它不舒服,反而和刚才说的那样,早就忘记了它,即使每天睡在它上面。与我这不得法门的一个丈二和尚便如此,你说佛祖渡着满身的金光会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我想这不过是后来人希望庄严法相,以譬喻其光明法门。即便是木雕泥塑,也并不会折辱佛的光明之法。”净安法师顿了顿,接着说:“你来想是要听我师傅的事儿,那刚好就与你先讲一个可能叫你大失所望的。我师傅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中寺庙了当住持,而其年轻时候却是在这很出名的净土宗祖庭里。那时刚刚改革开放,百废待兴,寺庙也从四旧摇身一变成了当地文化局宣传自身与吸引外资的手段。师傅与你一样,有夜去找个大和尚问佛,可眼见他屋子里的博古架上净堆放着许多玉石和金身的佛像,更有几尊如人高度的汉白玉佛和青铜大佛,就随意放置在地上。我那师傅年轻气盛就开始数落方丈,还猜想这些都是他的私藏。方丈笑咪咪地说,这些都是各色信佛的居士们送的,如今没出落脚,就只能住我这里。可你想想,咱们这里也曾是万人的佛国寺庙,是必要清扫一下这如今的破落吧。三笑堂外的出木池,别人看来只是个水塘子,我们看它却是慧远大师的神运。再说那些送佛的居士们,想来他们也不愿见佛祖住在破落不堪的地方。放在我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偶有人来,总是会问起这些佛祖们,我便说惭愧,佛祖是需要落脚的宝殿,可我们的出木池出了点状况。你所见的这新建的大殿,许多都是这般来的。常理说,这些都悖于佛心,可没有宝相庄严,哪里还有什么安心修佛的和尚。但我那师傅并不认同方丈,没几日便离开了这儿。这便是我与你说的第一件。”
“您重新回来,是因为认同方丈说的话么?”
“不,就是因为师傅觉得我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才送我来此处观看参学。”
“所以你是个借宿的和尚?”
“哈哈,是啊,一借就是十二年。”
“没想过走?”
“师傅叫我来的,并没有让我回去,许是我修行的不够。”
“也许他早忘记了你,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那倒是不可能。我师傅自没几个徒弟,而且我们每年都会联系。”
“这就奇怪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一切都随佛。——不说这个了,我与你讲第二个有关我师傅的事儿吧。我师傅离开这里,就遁去一座深山,山上有个土胚墙的小庙,四四方方的,什么殿都没有,只围墙上开了个小门儿,北面正堂三间连瓦,左右各两房围成个小院子。院子中间有个小巧的香炉,而北面正堂供着佛祖、菩萨。这小庙是山下隆兴寺的别院,原是给与妻子一同出家的一位老和尚住的。后来老和尚与妻子双双圆寂,便再没有别的人愿意上来。我师傅听人说起,就自荐住了进去,这一住就是二十年。不比山下的集体伙食,他开荒自耕自种了一亩多的山田,除去油盐酱醋需要下山外,菜蔬与主食都是山里得来。可是二十多年后,这山的上头因着一道天然和缓的溪涧被租赁给旅游公司开辟成了漂流景点,为了在一马平川的山顶上增色人文,小土庙被要求扩建成高墙大院的隆兴寺山中别院,而代价则是,寺中要把院中新建的一排客房给旅游公司经营。山下的方丈答应,可师傅却死活不肯。不消说要毁掉原来的庄稼,还要毁掉这土胚墙的小庙。
“最后的妥协结果是,毗邻着土庙在它的西边儿新建别院,而别院再西边儿是旅游公司的山中酒店,也就是说,酒店并不在寺庙中经营。建好以后,山下委派来许多法师进行香火钱管理,但这别院的一切决策最后还是由我那师傅。师傅的大徒弟也就是我的师兄从隆兴寺上去时候,院里新建的地藏殿和观音阁正在请菩萨,地藏殿是入庙门的第二座殿,正合着钟楼相挨,而观音阁背依着山体,高高在上地要绕四十八个台阶。师傅那些时候上山下山满天地跑,总担心石匠做得不仔细,又害怕运输过程中磕磕碰碰地辱没了佛祖,心神不宁,夜里也不怎么睡得了觉,所以一幅憔悴的身形,真作个苦行僧貌。那是他第一次当家,也才知道戒、定、慧,经、律、论放在一边,全不如寺庙落成来得叫人煎熬。一经比较,吃斋念佛反而是入禅的轻松事务。他便再想起当年的方丈来,也是他的师傅,回到这东林寺里跟师傅足足念了三天三夜的佛,才又回到隆兴寺别院里一丝不苟地请佛。他说是佛祖显灵,一应造像,大大小小足足三百六十个佛像,没有一件崩裂与磕碰。通高近五米的观音大士汉白玉造像,八吨多重,完好无损。一切妥当下来,师傅一觉竟睡了三天三夜。说这个故事与你,是在破除你外人观看的偏见。小乘自渡,大乘渡人,渡人不先做船只,教人暴虎冯河,许多时候总差强人意。这些事情看来世俗,想来也不过是给世俗的人参看佛法打开了一条通道。”
“听完您的故事有些感慨,可是您为何做此清贫呢,我看许多师傅也是智能机刷抖音,海清服也漂亮得一无褶皱,您的衣裳算干净,却皱皱巴巴得。”
“我是来参学的,除了斋饭住处,并不领其他的物品。再说了,就像我的被褥一样,它们已足够我用。”
第二次聊天是夏梦和自说心境,从为何来这佛学的夏令营到感觉想躲避情绪却总是躲不掉。净安法师与他说了自己刚出家时候的事儿。许多朋友到寺庙里来劝他回去,也是情绪缠身。还说佛门虽是遁世,却不遁情,与世间一切共休憩,观看自身心法以外,还看的个本来面目。许多对于事物合理的解释,并不见得原本如此,而是性情杂合,以己度人后发明的念想。缘起缘灭全无道理,不过是轮回里生生灭灭的时转宝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