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的鲁伍心烦意乱,灼烈的酒劲一催,把周金宝骂了个血淋头:
“我说姓周的,平时你插手衙门里的务事儿也就算了,没捅什么大娄子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这回可不同,这安山匪事关本县的税收,容不得你藏着掖着!”
周金宝被一顿短训,脸皮子顿时耷拉下来,咬的那两口金牙咯吱作响。
他一屁股站起来,爆痘的脸皮涨红,套俩羊脂玉扳指的肥手拍在红花木桌上,duang的一声在空荡的包厢回荡。
“姓鲁的!你别太把自己当人喽!我实话告诉你,安山的土匪,我养的!过往的客商,老子劫的!”
“你这狗官,老子给你银子你不收,给你珍玩,你不纳,装什么清汤大老爷?”
“实话告诉你!你这位子今天算是坐到头了,把你绑了,我也去当个官儿来玩玩!”
一大车子话把鲁伍唬的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周金宝,你他娘这是造反!”
周金宝没理鲁伍,站起身子把那天字号的门儿一踹,站在二楼,往底下一瞅,扯开嗓子:
“关门,一个不留!”
酒楼一层,先前的宾客一个个面露凶光,抬脚就把桌子踹了个底朝天。
离大门近的,推门上锁,俩魁梧的汉子往那一矗,谁也甭想出去。
那几个猜拳灌酒的糙汉子眼里泛着精光,哪有半点醉意,从包袱里抖出几杆刀子就把呆愣的书生抹了个血溅。
里里外外叮咣的脚步乱跺,喊杀的,叫惨的,夹在一起像是搭台子唱了出好戏。
世上只有官剿匪,哪里见过匪剿官?
楼底下的尸体躺了一横排,书生商贾,小二掌柜,齐齐整整,地板都铺成了紫黑色,鞋底子踩上去粘不拉几的,让人胆寒。
那鲁伍血色全无,双腿发软,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俩人儿拖着他扔到楼下,半跪着站都站不起来。
抬头瞟了一眼,场上少说站着二十来号人,手上个个沾着血。
这县城最大的酒楼此时活生生变成了土匪窝子。
“周金宝,这可是县城,你不怕城里官兵来剿你?”
那周金宝把扳指紧了一紧,背着手含笑道:
“劫县城的是土匪,又不是我周金宝,我只是来吃饭的客人,上茅房躲过一劫而已。”
他笑的愈发阴翳。
这周金宝还想甩几个脸子给鲁伍,却被人拦下。
边上的齐鹏云把刀收鞘,拦着周金宝说话:
“周东家,外边守着的弟兄没多少,迟则生变,你躲好去,我带弟兄们绑着他先撤,官兵们你自个应付。”
周金宝听到这,不得不忍下心来:
“得嘞,切记料理干净喽。”
“放心,别忘了事后的两车现银!”
周金宝点头,再不多说,溜去茅房躲了起来,只等着官兵来了尽心卖惨不提。
齐鹏云一挥手,朝大门走去。
光头刀疤男叫那俩拖着鲁伍的人后面走路跟上。
走到一半,刀疤男回头一看,那俩人还在矗着,心下一急:
“赶紧走,待会官兵来了不好收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