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胡青青”
“祖籍哪里的?”
“辛集”
“辛集?赵州那边的?”
“是。”
“为何来此?”
“逃难。”
“有何亲眷?”
胡娘抬头看了眼许幺:
“无亲眷,蒙受许大人收留。”
掌笔的文官蘸了下砚台,挥挥洒洒几笔下去,完事拿着衙里公章往上一盖,把张黄皮纸递给许幺。
“有劳了。”
“许班头儿说笑了,衙里上下谁不知道您的威名,剿匪首功,救县爷于危难之际,估计啊,用不了多久就不能叫您班头了,改叫许大人了。”
许幺咧着嘴寒暄,聊了个把时辰就领着胡娘出了县衙。
胡青青是给她登记在册的名字,身份则是外边逃难来的。
胡娘捏着那张黄皮纸,举在太阳下仔细瞧了好几遍,时不时偷偷乐那么两下:
“我也是人了对吗?”
“表面上是,但也要注意,千万不可在人前显露原形!”
“哦~”
……
自从许家大院来了个女人之后,许幺发觉自己懒了很多。
开始还带着胡娘扫地浇花,挑水喂马,后面逐渐给她带顺了,这些活儿全被她揽了去。
理由是嫌许幺不细心,做不利索,不干净。
只能说细心和洁癖是一家主妇的本能。
许幺除了每天的练功,唯有一样是不许胡娘做的,那就是做饭。
自从衙里立了名契,许幺这些天也有意叫她多出去走走,毕竟这么大个人,藏也藏不住,也没必要遮掩她的存在。
这就导致了一些闲话,大概是从胡娘经常去的那条小吃街里传出来的。
说那位剿匪有功的卒子,被县里赏了个美人儿。
有更离谱的,说许幺寡了二十来年,难耐寂寞,不知从哪里买了个女人回来。
这天,日过晌午,许幺打街外边回来,拎着两筐菜往厨屋里走。
进屋一愣。
蓄满的水缸,干净的砧板,连挂满油渍,熏的蜡黄的墙壁都被抹的白里透着光。
一瞧正中间,胡娘正掐着腰,着一身象牙白色的马面厨裙,系着个围腰,上绣两个大字:
“厨神”
喜滋滋看着许幺:
“嘿嘿嘿,我已学成归来,菜给我,瞧好着吧!”
许幺的脑袋是越摸越糊涂,今儿她是抽了哪门子筋?
“去去去,别捣乱,我今天给你买了茄子。”
许幺伸手去解胡娘的围裙,却被她一拦。
大星似的眼睛里透着精光,黑白分明的眸子映出许幺的脸皮,仰头望着他:
“就一次!这次保准把菜烧熟!”
许幺盯着她愣了个神儿的功夫,胡娘便抢过了菜框子,跑外边洗涮去了。
他欣慰一笑,就信她一次好了。
许幺仰在梨花躺椅上,手边落着壶碧螺春,茶香忽然一淡,飘来一阵喷香的风。
钻进鼻子里,平白让他咽了口唾沫。
随后是胡娘爽朗的嗓音:
“许大人,快尝尝!”
只见她端着盘紫里泛黄的菜品上了桌儿。
把双筷子递给许幺,眸子里挂着星星:
“尝尝尝尝!”
许幺看着这盘红烧茄子,卖相倒是不错,泛着金芒的茄肉颤巍巍的,一点点消失在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