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妈妈收敛心神,脸上挂着最恭敬的笑容。
季韶九见安妈妈屁股只搭了个小凳子的边,难得见安妈妈在她面前讲究主仆尊卑。
安妈妈先开口说了来意,“表小姐,夫人说钟将军也回来了,这两日若是不忙,您可以让将军陪着您去季府回门。”
“将军府规矩大,免得咱们失了礼仪。“”
“特让奴婢前来给您下帖子,夫人自会备好酒席请小姐和姑爷回府。”
安妈妈说的诚恳,话里话外都是白氏对季韶九的惦记。
季韶九的目光闪了闪,季显荣和白氏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季韶九笑呵呵的应了下来,“劳烦安妈妈回去和姨母禀报,忙过了这两日我们夫妻必然会上门叨扰。”
安妈妈听着季韶九的口气,还能替钟璟奕做主,看来他们小夫妻还真是恩爱。
安妈妈得了季韶九的准信儿,也算是圆满的完成了这次差事,就打算起身告辞。
季韶九抿了口茶开口留道,“安妈妈既然来了就稍坐一会儿。”
“我倒想和妈妈打听一件小事来。”
安妈妈只好又坐了下来,笑着回道,“您请说。”
安妈妈以为季韶九不过是想打听一下季府里的事,也没太往心里去。
季韶九开口道,“安妈妈可见过我生母?”
安妈妈被季韶九的话惊了一下,她实在没有想到季韶九想问的竟是关于白雯君的事。
白雯君不管是在季府还是白氏面前都是禁忌的话题,安妈妈仔细打量季韶九的表情。
很是平淡,没有一丝激动或是试探她的意思。
心提了提,安妈妈小心的反问道,“表小姐如何会想起您生母的事来了?”
季韶九垂了垂脸,轻叹一声,“前几日夜里做了个梦,梦见了个女子只看着我哭也不说话。”
“我估摸着是不是我生母想念托梦给我了?”
“还是责怪我这么多年未曾去祭拜过亲生父母。”
说着话季韶九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副伤心落泪的样子。
安妈妈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发现白氏的秘密,他自有话可转圜回来。
安妈妈也长叹一声,“表小姐与您生母并不是很像,不过都是难得的好相貌。”
“怪只怪二小姐那时还是孩子心性,竟能抛下您刚出生就给二姑爷殉情了。”
“也惹得夫人这么些年对您纠结的态度。”
季韶九暗笑,还真是她姨母的得力助手,见缝插针的也能替白氏说好话修复她们的关系。
也能信誓旦旦的谎话连篇,若不是她无意中发现真相,恐怕现在还要被白氏和安妈妈的谎言所哄骗。
季韶九跟着叹息了一下,又追问道,“我只有些奇怪,我生父那边的族人这么些年就没有来寻找过我吗?”
安妈妈抿了抿嘴角,手里紧紧的握着帕子,心里正奇怪着,表小姐今日怎么就追着白雯君夫妇的事不放了?
难不成是听说了什么?
可这么多年来知道事情真相的下人们早就都被慢慢发卖了,很不应该出现什么纰漏啊?
安妈妈冷静地回答道,“您生父那边的族人自是来过一趟的。”
“不过他们府上只是个商人,向来重男轻女的厉害,一听说二小姐生的是女儿,一句话未留你生父族人就匆匆的走了。”
“因此夫人一气之下就让您随了大人的姓氏。”
时间太过久远,季韶九这两日也的确没有打听到关于墨府的事,白雯君被关在庵堂了许多年,她自己对生父墨清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一无所知。
可季韶九总觉得安妈妈说的话或许是三分真七分假。
安妈妈见季韶九探究的目光望过来,立马挺直肩背,不敢露一丝心虚之色。
季韶九苦笑了一下,“我也不过是让那个梦牵动了心绪,改日我准备了香火蜡烛去祭拜一下父母。”
“也让他们安心,我这些年来有姨母的照拂一切都好。”
安妈妈松了一口气,说来说去原来是想要祭拜父母。
白氏这么多年没提让季韶九去祭拜也是心虚。
那里不过是座空坟,若是能让季韶九缓解和白氏关系也不是不可。
索性答应下来,“正好过几日到了寒衣节,奴婢到时陪着你一道去。”
季韶九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我父亲可有爱吃的吃食,听说是失足溺水?”
“我在想要不要顺带做一场法事,也算是替父母祈福了。”
“就是不知我父母可是埋在一处了?”
季韶九只想知道她生父的尸骸究竟埋在哪里了!
安妈妈在听到她生父溺水时虽然竭力控制面部表情,又注意到安妈妈的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然的动了两下。
咽了下口水才开口道,“您有这份孝心,二小姐和姑爷一定会能感受得到的。”
又可惜道,“二姑爷出事之后是寻了庙里的得道高僧超度的,高僧说您生父命有这一劫,夫人是单独选的墓地,还特意寻了一处靠山靠水的好地方。”
“保佑二姑爷早日投胎得乐。”
季韶九摩挲腕子上的玉镯,尽量平心静气,“既是这样就劳烦安妈妈回去和姨母说上一声,我要到父亲的墓前拜一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