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姜晚吟开始了为期一月的苦力,但是她发现,其实说是苦力,不如说是在四处闲逛,张叔一天采买的东西很多,毕竟是一个名门望族,仆人,家丁,护卫,丫鬟加在一起人数很多,更何况不知人数的暗卫。
一天不是去城南去拿已经定好的蔬菜,就是去城北取糕点的材料,衣料也是差不多七日取一次新料子……
这才是盛京大户人家的实际生活。
母亲说刚来平阳郡的时候,父亲原是水土不服的,卧病三日,可能是因为京城的日子过得太滋润,以至于忘了以前过的苦日子。
那时候母亲为供父亲读书,夜夜挑灯做针线活,父亲则在一旁发奋读书,两个人相互扶持,父亲白日里还要作画卖钱。
几十年如一日,终于苦尽甘来,父亲一举中榜,庶民中状元原就是天大的喜事,父亲授封翰林院修撰。
那时姜晚吟不懂,到如今看多了穷苦,便也懂得一些。
或许,对庶民来说,改变身份最好的途径是读书做官。
父母的身世或许都是孤儿,因为姜晚吟从未听父母提起什么祖父祖母,或者说,当年父母出京之后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按照母亲的说法,父亲是得罪权贵了,平阳郡所发生的一切或许都与这个人有关,但如今行动不便,能收集到的信息从段昭这就断了,只有段昭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大理寺卿不是想接近就接近的。
父亲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姜家会被灭门。
姜晚吟晃了晃脑子,任凭再聪明的人没有线索也会一头雾水,更糟糕的事是她出不去。
几次想偷溜出府都被看到,让姜晚吟只能尴尬的笑,找一个拙劣的借口,说自己睡不着出来逛逛。
几个护卫也没有多说话,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没有多说。
眼神里晦涩不明,张遮走过来,满脸慈祥的笑着问姜晚吟是不是觉得烦了
姜晚吟很快收回心绪,摇了摇头,缓缓道:“这个活很轻松”。
张遮看着姜晚吟,每天话也不多,只是埋头做该做的事,人淡如菊,张遮心里浮现这个词。
接着张遮说道,“那你和别的小姑娘不一样,别的姑娘一听到和我这个老头出去采买就烦的不行,每天的工作都是重复的”。
姜晚吟听完,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疑惑的问,“张叔,你那你会不会觉得烦?”
张遮笑了笑,“不会啊,我从十几岁就跟随大将军,看着公子和小姐一点点长大,听到小姐夸赞我挑的衣料会很开心,公子小时候还不喜欢别人挑的衣料呢”。
看着张遮一副很骄傲的神态,姜晚吟嘴角轻扬,“是嘛,我看裴公子不像是那么挑剔的人”。
张遮示意姜晚吟坐上马车。
又继续说道,“你不能光看表面,小时候公子挑食比小姐厉害的多,皮肤也很挑衣料,普通的绸缎一穿就会起疹子,后来白太医找到一种香料,公子的衣料得用这种香料熏个七日才行,这样的衣料制成的衣服公子穿着才不起疹子。”
姜晚吟撇了撇嘴角,感叹道:“裴公子比小姐难养啊”。
“可不是”,张遮一说起话来就口若悬河,回府的路上张遮说了很多关于裴知珩和裴知韵小时候的事情,姜晚吟就静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话。
到裴府,姜晚吟下车,忽然张遮说道,“姜姑娘,你还是笑着好看,以后得多笑笑”。
接着张遮指挥家丁搬东西进了库房。
这句话张忠也说过,姜晚吟初次去府衙是偷偷溜进去的,翘了课,她想看看父亲在什么样的地方办公。
一进来就被张忠逮住,以为是个小偷,说她穿的好好的怎么还敢进府衙偷东西,姜晚吟不说话,张忠说了句,还是个小哑巴,你过来给我看着火,干完活我就给你钱。
就这样姜晚吟烧了一天的火,从原本的生疏变得有些熟练,张忠笑着说还挺聪明的,然后就看见姜晚吟小猫似的脸昂起来,一脸的骄傲。
接着又说道,“你看你小姑娘家家的笑起来多好看,以后多笑笑才对”。
可能是心虚,姜晚吟一进府衙就垮着脸,还被抓去干活,谁笑的出来。
直到夕阳快落山,吃完晚饭张叔问她家在哪里。
姜晚吟笑嘻嘻的才说话,“我是姜大人的二女儿”。
张忠刚想打自己的嘴问什么问,她又不会说话,又听见姜晚吟的话,瞪大了双眼,所以自己使唤了一天姜大人的女儿?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没过多久,姜正走过来,就看到一大一小坐在门槛上。
姜晚吟,“你又逃课跑出来玩,今日要不是授课先生和我说,怕是又得几日之后才能知道了!”
姜晚吟看着一脸怒气的姜正,不敢多说话,下意识躲到张忠的身后。
张忠见状立马护起崽,“姜大人别生气啊,晚吟肯定不是故意的”。
姜正愣住,立马就说道,“张大哥,她一月有十几天逃课,你说是不是故意的?”
张忠转头对姜晚吟说道,“妮儿啊,就算再这么不喜欢读书也不能一月逃课这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