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们三人不敢擅自品尝,特意等你和元儿入席。”季兰兰边说着,边朝季元儿使了个幸灾乐祸的眼色。
“老狐狸。”季元儿也朝着爹爹作出口型。
其他两个冷冰块也放下筷子,四双眼睛一齐看向季元儿。
她向来是第一个吃螃蟹的。
季元儿犹豫着拿起筷子,皱起眉头。折边白瓷碗里乌漆嘛黑一片,生怕食客看不出来这是用蚝油焗制而成。
想到蚝油,她忍不住又是一股子心疼。
木头渔夫从海滩上捡拾,选取品质上乘已达成熟期的鲜蚝,一个一个撬开,先捣烂后烹调出奶白色蚝汤,再文火慢煮呈棕褐色浓稠蚝汁。
这个过程前后要花费一周时间,最后才得一小瓶蚝油。
不同于原先接触到的科技狠活,这里的耗油入口细腻醇厚,回味绵长,伴有浓厚的鲜蚝味道,炒菜时只需加入一小勺就能瞬间满屋飘香。
陆芙蓉放了足足有半瓶的量。
即便如此,也拯救不了这荔枝焗鲍鱼。
季元儿夹起一颗荔枝放进嘴里,软趴趴的,甜味尽失,混杂着海鲜的腥气;又夹了一颗鲍鱼,花刀切得明显有进步,但鲍鱼弹性缺乏,韧劲不足。
鲍鱼没有提前腌制,炖煮也不入味,吃起来像是在嚼橡皮,缺乏应有的鲜嫩。
总之,难吃是必然的,口感与预期倒相差不远。
季元儿继续向嘴里送着,其余几人看她没有吐出来,松了口气,这才朝着新菜式动筷。
“阿欧~阿欧~阿欧~”。
远处海面传来悠长搞笑的鸟叫声。
“爹,你这个笨鸟能不能换个叫声。”季元儿停筷,以手扶额,她小小年纪做出这个动作很难不叫人乐呵。
“哈哈哈,元儿不可如此讲。我这海鹏是神鸟,叫声自然与常鸟不同。”季兰兰对他的猛禽很是得意。
海鹏体格巨大,双翅张开有两米宽,振翅高飞时遮天蔽日,自由穿梭于天地间畅快翱翔。
季元儿观察过多次,它特别喜欢贴着海面飞,嘴如铁钩一般坚硬,能在低头自水下飞速衔起露头冒泡的海鱼。
碰到特别好吃的鱼,它会激动的直冲上天,然后转着圈圈飞下来。
实为鸟中饕客。
听季兰兰说,他是在小时候出海时偶然救下被雷劈到,浮在海面上奄奄一息的小海鹏,给它包扎上药,喂它瓜果鱼虾,海鹏伤好后便与他结为好友。
海鹏“阿欧”的叫声越来越近,直到视野范围之内,就可以看到一只威风凛凛的巨鸟冲破云霄而来。
这股子威风劲儿不会持续太久。
“扑——”!果然,又是爪子着地,下巴刹车。
“谁养的鸟随谁,一样不靠谱。”季元儿不禁吐槽。
“元儿可不兴这样讲。”季兰兰突然严肃起来。“海鹏是大海养育的神鸟,能够庇护我们风调雨顺,安享宁静平和的乐土。我们靠海吃海,该是感谢海的赠与,不能说不敬这样的话。”
季元儿翻了个白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吐槽的是你好吧。”她默默腹诽着。
“我去给你取信吧,爹爹。”没待季兰兰拒绝,季元儿站起身来,慢悠悠走进院子里,从早已立正站直的海鹏脚掌中取出一个竹筒。
“阿欧~”
海鹏低下头,朝她亲昵地哼了下,逗得季元儿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大鸟,还知道哄我。”
她用手摸了摸海鹏毛茸茸的脑袋,轻轻捻走不知在哪里沾染的食物碎屑。
走到屋檐旁,摞了两个凳子,站在上面垫脚够到一块晾晒好的腊肉,转头扔给海鹏。
海鹏一口吞下,许是觉着有些咸,跑到缸边猛喝了几口水,朝着屋里叫了声,像是和季兰兰打个招呼,回头便飞走了。
季兰兰说的没错,海鹏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它是大海的孩子。
每隔半月,海鹏会从远方取信,乘风破浪送来岛上,季兰兰从不将海鹏视作自己的差役。
“海鹏帮我捎信,是我的荣幸,更是我该感激的。”若是晚了一两天,他会站在海岸边远眺,念叨着“它看来是不知又去哪里玩了。”
话虽如此,迟归的海鹏来了之后,季兰兰总是会仔细检查它的羽毛,看看是否添了新的伤口。
季元儿将竹筒递给爹爹。
竹筒没有上漆,顶端改装有一圈十二个小凸起。季兰兰按下四个,里面发出规律的咔哒响声,他紧接着加了力道按下另外四个,几秒钟之后,竹筒从中间劈开,将纸条呈给众人。
这是季兰兰的独家传信工具——钟筒。
一方面,钟筒直径较宽,非海鹏这种巨鸟不能抓握。
另一方面,若是不懂机关之人拿到竹筒,尝试用错误方式打开,或是意图用蛮力破坏,钟筒都会立刻触发机关,自燃而烬。
但大家此时疑惑的是,上半月的消息已经来过了,若不是有急事,断不会在这时重复送信。
一向顽皮如季元儿也神色严肃,因为她在等着父亲讲,今天的钟筒带来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