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站在雷怀心身后的雷心美唤了一声，声音不大也不小。

这一声“母亲”被雷心爱的哭闹声掩盖，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有人听到了雷心美的声音。

“小姐，你有什么话不妨吩咐婢子，等小爱小姐睡下了，婢子去说与大姑娘听。”绯绯看着站在对面的宗女。

“好，有劳绯绯姐姐了。”雷心美走到绯绯近前说道：“等母亲闲了，请她去下流光阁，我与母亲有话单独说。”

“好的小姐，婢子记下了。”

雷心美一直等到天黑雷怀心也没有过来，雷心美到没怎么失落，毕竟妹妹不舒服母亲照顾妹妹自是无暇来说话。

“宗女，家主叫你过去。”雷若怀身边的大丫鬟锦绣走进流光阁。

“锦绣姐姐，我这就过去。”雷心美答应了一声，回屋里去拿嫘蚕。“锦绣”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这是那三年里经常听到的名字，花魁锦绣她未曾见过面的“故人”，每当听到这两个字总会勾起她发狂的想念，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她最亲爱的锦绣姐姐。

雷心美抱着梧桐木盒子来到祖母雷若怀的卧房，另雷心美没想到的是母亲雷怀心也在祖母房里。

“祖母，母亲。”雷心美向两位长辈行礼。

“母亲，小美到了，究竟有何要紧事非得现在说，小爱还病着呢，夜里孩子容易发热。”雷怀心有些不耐。

“就算发热你能如何？你又不是大夫。”

“我可以哄小爱啊，那孩子从小就怕喝药非要我抱着哄她才行。”雷怀心是真的着急。

“你别忘了小爱和小美是双生子如今也十三四快要及笄了，况且有她父亲在呢。”雷若怀将雷心美昨日拿来的檀木盒子打开，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母亲，你拿一件破马甲做什么？”雷怀心不解的问。

“破马甲？你仔细看看。”天丝做的马甲不规则的流着光，上面又有刺绣显得凹凸不平，看在寻常人眼中就是一件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破马甲。

“这是天丝做的？”雷怀心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雷若怀将绣甲平铺在桌上，拉住雷怀心的手指用银针扎了上去。

“啊，疼，母亲，你这是做何？”雷怀心缩回手指。只见一滴鲜红的血珠掉在绣甲上，瞬间点亮了整个世界，一簇一簇的鲜花盛开着，鲜妍明媚灿若烟霞，三人静静看着，好似沐浴着温暖柔和的风醉在这姹紫嫣红的绚烂之中。直到光芒隐去，雷怀心都没有缓过神来。

“母亲，这是什么？”

“这是无彩绣甲，我会教给你技艺，需要你自己将你的天丝绣在这绣甲之上。”

“刚才的那些花朵都是绣上去的？”雷怀心对于自己的绣技很是不自信，心里有些打鼓。

“我会帮助你的，不用担心。”雷若怀看出了女儿的迟疑。

“小美，到你了。”雷若怀将银针递给雷心美。

雷心美接过银针毫不迟疑的扎了下去。屋内再次被点亮，耀目的光中一座座山峰林立，苍松翠柏矗立其间，层峦叠嶂之中云雾缥缈，仙踪灵迹让人不由得心向往之。恍惚间像是架着祥云飞渡山涧，清风拂面甚是舒爽畅然。

“不知小爱会出现何种景色？”雷怀心面上带笑伏在桌上很是放松。

“小爱可不成，这是只有宗女才有的机巧。”雷若怀稍敛面上惬意的微笑。

“小爱的血既然可以为嫘蚕续丝，这个也该是可以的吧。”雷怀心并未察觉出母亲语气上的变化。

“心儿，绣甲的事不可说与他人，纵是小爱和夏衍也不行。”雷若怀敛起笑容。

“母亲”雷怀心看雷若怀严肃起来，坐正身体也跟着严肃起来。

“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雷若怀极少对雷怀心严厉，唯有几次都是极重要的关口。雷怀心敛气凝神很是认真不敢有丝毫懈怠，看到身旁低着头的雷心美，雷怀心面儿上有些挂不住。

“母亲，为何以前不曾听您提起过这无彩绣甲？”雷怀心为了缓解尴尬，找了个问题向雷若怀提问。

“心儿，绣制天丝的技巧很是耗费心神，一直也不曾教授与你，如今你和小美一起来学，若是力有不逮可让小美替你完成一二。”雷若怀回答的很是自然。

“女儿知道了，天色不早了，女儿先回去看看小爱如何了。”雷怀心从未怀疑过母亲说的话，起身离开了雷若怀的卧房。

“祖母”雷心美站起身来。

“你也回去休息吧。”雷若怀将檀木盒子重新收回柜子里。

“孙女回去了，祖母早些歇息。”雷心美深知，无论祖母说什么定是有她的道理。回到流光阁，雷心美躺在自己舒适的床上，还在回想绣甲上的山川和翠竹，连绵不绝苍翠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