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今天我代课，学生有早自习，得早去一会儿，万叔叔再见”。

说罢，方婕和万子秋摆了摆手，转身骑上自行车走了。

万子秋没说太多，会意地点头，笑了笑，回头继续往家走。当快要走到自家小院门口的时候，‘扑棱棱’从后院赵月香家的房顶上，冷不防‘咕咕咕咕’腾起一大群鸽子，凌空飘下几根细绒的鸽毛，把老爷子吓了一跳。

旋即用手，搭着眼眶，眯起眼睛，仰头往上瞧看。一群雪白雪白的鸽子，带着腿上的哨响，呼啸着，盘旋在小巷的上空，撒欢似地，凌空飞舞着。

这片，就是春江市中心东环，建国前的那条古街，也就是俗称的老街，还有个洋名：伊万娜大街，看样是有俄国人在此居住过。老春江人，都习惯叫它洋房街。街名听起来蛮有韵味。这片街区很有来头的，在这北国古城，有点历史考究。青石巷、红砖房，喇嘛庙、影中堂。这老街的每寸土地，都留着这座小城昨日的足音。

据老年人们讲，满洲国时期，这条街道就存在，当年是古城，最繁华的路段。省警察署和陆军讲武堂以及大戏院、夜总会，也都在这条街上，还有很多俄国人当时在此居住过。

春江上了年纪的人，都晓得小街那段历史。年轻一辈的后生们，只是知道现在的街名，叫府东街。至于小街过去的旧称，和它以前的陈年往事，大抵是没有概念的，也很少有人去关心和过问这些，认为这些跟他们没有关系，犯不上去琢磨这个。

老街，东、西跨度长，所辖面积大，从东环一直延伸至北山角。小城过去的老住户、老江湖，都集居在这里。主街那条油柏路，是常走的路，人们来来往往对街道的路况，早就习以为常了。这条油柏路，路况不好，很多年就这样，反反复复修过多遍，没人记得它修过多少回。

年年修年年整，就像旱天的苞米，收成不好年年种。常常是春天修上，夏、秋两季，不知道鼓捣啥，又抠开了。就像衣服拉链，拉了合，合了又拉。

提起路面，老街道北的陈伯，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也叫路面，你看这路，整地坑凹的，啥玩意呀。

刚铺的时候，哎，那是真好，没的说。这时间一长啊，就出坑了，经不起这来来往往的大车压呀。这晚上出门骑车，还得特别当心。

遇到大雨天，赶上路灯不亮，骑车速度再稍微快点儿，肯定怼到坑里，没跑，车轱辘不怼瓢，算你便宜。

不把你从车把上，悠出去，晃成空中飞人，趴到水里，当灌汤包子，就算你捡着。

哼，我就总吃这亏”。陈伯忿忿地说。

也难怪，他愿意玩点小纸牌儿，时常回来晚。看样子是真摔过，要不，不能有这么多抱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