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幽灵

朕荥阳高氏之苗裔，宗祖皆耕农。

世代锢于土地兮，维家世恒穷

昔附于地主士强兮，后铐于户籍。

盛时勉可足腹兮，乱时则流亡。

虽恐贼之兵戈兮，贼如梳而兵如篦。

环顾以敬虎兕兮，剖茎以果腹。

新朝立国直隶兮，自云万世极。

制策以钳添丁兮，小吏其甚暴。

既逐冗口之家兮，或杀余子兮。

朕已生年五月兮，卒为吏所绞。

胥怨为小幽灵兮，参拜阎罗殿。

阎王询朕何殇兮，皆答以如实。

王色变言慨然兮，露怜悯之像。

特准朕可报仇雠，并允以高升。

朕慷慨以涕零兮，叩首以为谢。

骤魂动而魄悸兮，重返于人世。

草木瓦屋如故兮，降于吾村矣。

考妣抚朕尸而咆泣血兮，观之遽不忍。

匣朕尸以殓葬兮，燔燎以祀祭。

奆溟涨击天吞日兮，维吾之怨怒。

村中遍响哀嚎兮，维小儿之亡。

震百木堪摧薪兮，沸井水而出。

飘荡乎步迟迟兮，环瞻以寻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