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隙笔·其二(2 / 2)拾恨首页

说话的人蹲了蹲下了身,眼珠里不带一丝感情。

“你的哥哥,也是我们的角,不过已经被劫往非收为了弟子。他背叛了你,也背叛了我们。”

“哥哥,他,他……”妹妹又哭了,她面对也好,不面对也罢,凭她一个孩子又能做到什么。

“角把你留在这里,要借我们的手除掉你,他抛弃了你,你挡在了他的路上。”男人向妹妹伸出手,“但我可以让你找到一条活路,甚至让你向他,向他们报仇,但是一切都要看你孩沉默了很久,恨意的种子已经播种,接下来,只有疯狂的的野蛮生长。

女孩伸出了手,走向了属于她的路。

……

……

……

杜无愁悠悠睁开眼,白色的绷带所带来的熟悉的感觉,让她有些迷茫。

她坐起身,腹部的伤口尽管已不再渗血,可给她带来的疼痛依旧存在。

她像猫一样从床上翻了下来,顺手将长衫披在自己身上。

这里是侍卫宋府,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她轻哼着,推开门,走进庭院。

一棵遮天蔽日的老槐树下,宋经云坐在石几旁默默饮酒,宫侍奉在他的身边。

“比预期的还要晚一天,你的恢复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宋经云话里含着酒气。

“啊对对对,如果不是你给我缠的往死里勒的绷带,我早就好得能一把剑把劫往非头给串下来当球踢了。”她一副满不在乎,一屁股坐在石几上翘起腿,仿佛是自己家一样。

“角,你够了,你知道这次神君发怒,师傅为了……”宫开口,说了不到一半,看到两人目光齐齐向他汇聚,尤其是宋经云不善的目光,它咽回了剩下的话默默闭嘴。杜无愁歪头,知道宫不会再说下去了。

她问宋经云:“你为什么要救我。”

宋经云放下酒杯,白眉一挑,颜色不改。

“你应该问我,我为什么要你活?”宋经云并没有怒,他已习惯了这样的角,“不为那些庸人所设的规矩所囿,失去一个角,对我而言,是怎样损失你应该明白。或者是,你不能替我卖命的每一天,都是我的损失。”

“好吧,你又一次成功说服了我。“杜无愁耸了耸肩,”可我若执意寻死,你又要怎么拦?“

“那我只能理解为,你自知此生报仇无望,心生退意,想一死了之。”

杜无愁沉默半晌。

“看来我们都有了能让你活下去的理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是不行,再等个十年,你的人生还长。”宋经云推过一杯酒,“喝完了回到下面,我会教你血魔剑经最后一式,但你记住了,你是角,仅仅是角,你应与大内侍卫有着一样的目标。”

杜无愁罕见地没有笑,她举杯,没有犹豫,一口饮尽。槐花落入杯中,在这辛辣中又多了一丝微苦。

“切,你这个人真没有意思。”她轻轻站了起来,踮起脚尖,摘下槐花一枝。随着她一步一步迈出。花枝颤动,花瓣纷纷落下,只留一朵。她走了。

宋经云望着槐花漫天飘落,直到杯中酒再次被宫斟满,才悠悠回神。

“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她太纵容了。”宋经云读出了宫脸上的心思。

“恕我直言,大人,你您对角的额外关照的确引发了一些人的非议。”宫很久之前就想这么说了,“大人,你也曾是内卫,也知道,大内侍卫做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活,是每一次出手都是走在生与死之间。属下并不否认角的能力,可她只是个被仇恨包进蜜罐里的一把利刃,她坐在角的位置并不合适。”他的话代表了多数带内卫的心理。

“你说的不错,她并没有统领众侍卫的能力。”宋经云徐徐饮酒,“那你认为谁比她更能承担角的这个角色?或者说你觉得角应该是怎样?“

”我……“宫自视实力不比杜无愁弱多少,在大内侍卫中也颇具威望,怎能没有将她取而代之的野心呢,他先前说的话看似为那位发声,其实也有部分自己的私心,可当下还不是自荐的时机,“属下愚钝,不知大人是何意。”

“我?我又能有什么意思,角作为侍卫之首,定是最出类拔萃之人得以胜任。”宋经云似笑非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我看,你就比她要适合,她不应坐在这个刀尖上舔血的位置。”

“属下不敢……”宫既知自己的小心思藏不住,还是硬着头皮说着客套话。

“在内卫,一切以实力为尊,你有若有本事自然能如你所愿,只要你在下个月护卫神君的任务中表现比她要好,你就是下一个角,这是理所当然的。”

谁人不知,杜无愁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所做的事几乎没有一件不是十死无生的,和这样的人去争功,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属下明白了。“宫的脸色又青又紫,这句话分明在暗示他,他和杜无愁还差得远。

宋经云不再与他开口,酒却喝了一杯又一杯。

宫说的不错,杜无愁进入内卫的理由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简单——复仇。而她的复仇对象几乎是不可撼动的,许多人究其一生也不过是那人的一合之将。所以,她更像一柄只会向前猛扎的利刃,而不是统领内卫的旗帜。杜无愁是把不合常理的锋利的刀,这谁都明白,这把刀不能只由恨去驱动。但对于孑然一身的杜无仇而言,仇恨就是她的性命。是她活下去的理由,她的感情早已在十年如一日的生死战斗中被磨得一干二净,这是宋经云曾以为的。在大堂上,杜无愁自裁的一刹,他发现他错了,在她的眼神里宋经云看出了他的迷茫,她似乎对自己数十年的恨意产生了怀疑,这种动摇足以使他疯狂。

可笑,可笑,我煅了二十年的刀,直到煅成之时,才发现自己并不想把把她煅成刀。

宋经云醉了,口中念叨着,放下酒杯:“她不能做一把刀,她要做一个人,你说对吧,笑?”

他起身,又跌倒在树下。

“大人,你醉了”被呼唤名字的宫连忙将宋经云扶起,“大人,您身体还没恢复,您在皇城脚下跪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比起这次的损失,神君的怒火,三天三夜又算得了什么?”宋经云苦笑,转而长叹,“罢了,你回去吧,无论是角还是宫,我们都是为神君行事。大内侍卫经此一战元气大伤,短时间恐难以恢复。此时,更是要抱团的时候,下个月神君驾临玲珑舞坊,我不希望再见到半点差错,我希望你明白。”

“明白,属下先行告退,您保重。”

“嗯。”

宫离开了,说来也怪,原本对杜无愁的嫉妒,竟然没有那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