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安静啊。”克希姆随口说道。

行驶的装甲车内，几人都荷枪实弹整装待发，每个人都有些紧张，连秋鸻也有些坐立不安，克希姆开口想要缓解。他才发现，似乎每次清理任务的路上自己都是说的这句话，也不知道其他人听烦了没。他看向坐在他旁边的舟楠，这应该是他加入九芒以来第一次参加清理任务。然而舟楠虽然脸上挂着同样的倦容，但看起来却并不紧张。

舟楠哪有精力去紧张，他现在很饿，非常饿，他现在非常后悔出发前没有带食物，现在虽然很想找别人看下有人带吃的了没，但为了面子他最终还是没有问。现在只好饿着肚子硬撑着。他听见克希姆的声音，随口说了句：“确实。”

完全就是废话。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他看了一圈，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没有人迎上他的目光。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身旁的克希姆：“对了，这次行动怎么没有记者？上次我记得是有个记者在跟着你们的。”

“记者在一队的车上。”克希姆说道，“你那么想上电视？”他随口开了个玩笑。

“不是，”舟楠摇摇头，“我有些好奇那些记者是做什么的——他们录像的目的是什么？”

“作为些新闻的素材呗，这类新闻虽然没什么价值但是别人就爱看，就图个新鲜。”

“不会造成恐慌吗？”舟楠还是有些疑惑，“毕竟异体是很危险的。”

突然汽车停下，随后几人缓缓起身，在狭矮的车厢内只能弯着腰半蹲。门被驾驶员推开，几人就顺次而出。舟楠下车后克希姆紧随其后，给了他答案：

“在很多人恐慌前都是新鲜与好奇的心理。”

舟楠有些震惊，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

二队和九队的人在工厂的A口集中，两队的队长进行了简单的沟通后便一起进入了工厂，此时一队的人已经分散到了三个入口。二队和九队总共十人，其中六人都全副武装，只有拥有异化能力的队长和副队长只是在白衬衫工作服外加了一件防弹衣——从先前搜集到的物语来看，依其兰华（虽然已经知道真名是繁敏，但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个物语名）是持有枪械的，他们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工厂虽然已经荒废多年，但排放的废弃仍在空气中飘散，还能闻到些许的臭味。工厂内总共有三栋建筑，分别与三个出口连接，其中位于A口的建筑最大，体积是其余两栋的两倍。因为这一带最近的降雨频繁，工厂的水泥地上仍有坑坑洼洼的水凼，有些浑浊的污水将阴云密布的天空倒映下来，几人小跑穿过门口的空地，先后踏碎了水凼中的一色天光，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

跟在队伍中间的舟楠抬头看向这栋老旧的建筑，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一扇破损的窗户上，那里有一双眼睛，一对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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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走了，”“母亲”牵起依其兰金稚嫩的小手准备离开，看到依其兰华不舍的眼神，她对他作出承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说着，“母亲”又一次在依其兰金的头上摸摸。

“我不是担心这个。”依其兰华说到，“我当然知道你会照顾好依其兰金，我们不都是您带大的吗？我是有些害怕，有些担忧......”

“嗯？”“母亲”哼了一声，想要听听他的想法。

“那个舟楠，真的能接受住那份‘遗产’吗？”他说着，望向窗外，随即看到了前进的部队，这时他看到舟楠抬头了，看向了他，他眼中的绿光更加明亮而幽邃了。

“相信他，”“母亲”回答得坚定，“他能行的。我也很想看看，他接受‘遗产’后的样子，我会带着你的那份一同见证的。”

依其兰华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母亲”已经带着依其兰金离开了。他从来不怀疑母亲，只是她方才的诺言实在难以实现。他不知道“母亲”身上背负了多少灵魂与期望，但她马上就会再多上一个了。

依其兰华深感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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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面的是克希姆和九队的科克，两人合力将工厂的门撞开，几乎在一瞬间身后的人便全都进入了建筑内部。

建筑内的臭味更加明显了，扑鼻的臭味让舟楠眉头一皱，他拉紧了自己的面罩。还好这郊区一带最近有强降雨，导致温度骤降，即使他武装得厚重也没有觉得热。麟溪作出手势，示意在这一层进行搜查。搜查工作进行了一分钟便结束了，一楼的大部分地方已经被堵上，能供搜索的地区不多，而且都十分空旷，明显没有做过手脚的痕迹。

一楼搜查完毕，几人便顺着楼梯来到二楼。工厂总共分三楼，然而他们来到二楼，却看到大部分三楼的地板、也就是二楼的天花板已经塌陷，碎落在二楼的地板上，三楼和二楼就这样被打通。众人立刻提起枪，将枪口对准了远处三楼仅剩的那一点未塌陷的地板——依其兰华，真名繁敏，此刻正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透过玻璃已经碎成渣的空窗廓看着窗外。

“不许动！”北谷薰大声道，“依其兰华！”

听见叫了他的名字，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举着枪的十人。众人看见他绿色的眼睛正发着光——这是异体使用异能或异化的表征。他轻轻一跃，从平台跳下，落在几人面前时竟没有一丝声音。此时他再次在十人之间寻找那对眼睛，目光最后落在了舟楠黑色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