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趴在桌子上的林间鹤轻应了一声,透过窗边照射而来的阳光正好洒在那人发顶上,将那人一头银发染成了金色,阳光中泛起的碎星点点游移在空中,为此刻增添了些许梦幻色彩。
灰原哀的目光落在那人的双睫上,这人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卷上翘,有很多时候灰原哀都觉得对方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
这人总是说,不想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实际上她也是如此。她又怎么能忍心看到这样的人身上布满伤痕,可叫她遗憾的还是,林间鹤早已经布满伤痕。
若说只有她那躯体上的伤疤还可以治愈,可心灵上的创伤更难治愈,也无药可解。即便伤口可以愈合,可终究会留伤疤,这些痕迹也会伴随一生,无法消散。
片刻间,林间鹤传来均匀的呼吸,显然是熟睡了过去。灰原哀不禁抬起手,将那人额头间垂下来的发丝轻轻拨弄开。
.......
“...我也想护着你啊,用我自己的方式。”
自相识后,她也察觉到了对方内心的支离破碎。所以在相处的过程中,她也会像调试程序那样对相叶悠做出一些看似“恶作剧”的事情,见那人慢慢像一个人一样喜怒哀乐,的确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接触相叶悠的过程,就像是宫野志保做的一个实验似的。在研究的过程中,对这样一个人慢慢产生了好奇和兴趣,而这份纯粹的感情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变质。
或许是自己太过投入其中,这一切都走上了一条她自己都未曾预想过的道路。
这样说或许太过自私,可迄今为止她对林间鹤的占有欲都是压抑隐忍着的。一个自己精心保护,最终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的人,她又怎能心甘情愿地放她离开?
灰原哀的心底也压抑着一头猛兽,一头自己都隐隐察觉的猛兽。
有时候,灰原哀内心有两种声音在脑海中争执。那是名为理性和感性的碰撞,一方面理性让她不能忘记仇恨,要将一切都做一个了结。另一方面是感性,她真的很想跟林间鹤一直在一起,哪怕只有她们两个人,就这样一辈子,不想她因为对抗组织而出什么意外。
这是一个艰难漫长的自我折磨的过程。
而每当她们越来越靠近组织,这样的念头都会冒出来一次,叩击着她的理智。
就在她盯着林间鹤出神时,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人轻轻勾去,她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去,发现那本该熟睡的林间鹤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那双淡蓝色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我好像从没说过吧,这样的神情不适合你。”灰原哀向来都是如此的,甚至在组织时,她也时常看到志宝露出这样的神情。她总是喜欢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事情,那双眸子里流露出的神情好似满布心事,曾经的相叶悠根本读不懂那人眼底的情绪,只知道对方很忧郁。
她也知道,她们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那是宫野志保用来防护的保护色。她很难闯入对方的心里,去读懂那人眼底的心事。
她试着了解对方,感受对方表露出的每个情绪。久而久之,她就发现了,那人在说话时习惯性轻轻皱眉,并不是因为不愉快,反而有些许高兴在其中。那人在用厌烦嫌弃的口吻说话时,往往语气表现出相反的状态,语调上扬,伴有轻哼。
那是她在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