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赵李氏,家住城西清水巷。不知小道长是何来历?”
“我名霍敛,游历四方。”
“小道长牵着这驴不方便,要不然让下人牵……”
“不必,我自己牵就好,多谢好意。”
“小道长现在住宿何处?啊,这不是盘问什么的,奴家只是想知道到时候可以去寻你……”
“城东,陵言客栈。”
“啊呀!是那里啊!我记得他家有棵桂花树,可贵了,有人出五两主人家都不曾卖!”
“略有耳闻。”
“他家老板我认识,姓穆……”
连藿终于忍不了了:“夫人说说待会要看的格局吧,说说家宅的要求吧。”
真是够了,别尬聊了,还尽是些没有内容的东西。
连藿开始有点后悔跟过来了,为了保持伪音,她只能少说话,不能引导话题,导致旁边这人尽说一些废话。
话这么多还没多少有用信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人才。
一路上连藿倒是靠猜,把这名女子的底细猜了个七七八八。
赵李氏,看起来应该有三四十岁,心思简单,想法浮于表面,要干什么基本上摆在脸上。
家住城西清水巷,看穿着明显是大户人家。她的下人倒是存在感极低,走路都没有声响,主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看起来规矩很严。
但是单就从街上随随便便拉一个陌生人回家,这事就极不靠谱,然而这个赵李氏还是这么做了。
然后她很明显是在编造家里要想什么风水格局,又是一大堆废话。
连藿则是起了兴趣,想着看她走到家要怎么圆。
至少地址是对的,这高墙大院的也确实是大户人家,而且这人带她走的是正门旁边的小门,倒是不存在欺诈她的可能。
就是这样更诡异了。
连藿这样想着,还是勇敢地跟上去了。
管家是个瘦削的中年男人,看着一脸老实样,对着连藿倒没有多问,毕恭毕敬地朝赵李氏行礼:“夫人,老爷在大厅与贵客叙事。”
这倒是正合赵李氏心意,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极为高高在上地交代着:“这是我请来的风水先生霍大师,谁要是怠慢了他我可要扒了那人一层皮!老爷那等他待客完我自会去讲。”
连藿其实非常不喜欢这种氛围,之前在霍府她已经待够了,这种人踩着人的地方着实让连藿心里不适。
她面上不显,向管家点头示意。
“都没长眼吗?没看道长还牵着驴,赶紧帮忙牵下去照看着!”
赵李氏则是迅速转头,向着连藿谄媚一笑:“下人不通事,小道长看笑话了。”
变脸速度真快,差点让连藿以为自己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一路跟着赵李氏过来,连藿也是将这座宅院的大致格局和装修风格看了一大半。
首先,风水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看风水肯定是个让她来的理由。
其次就是这里的装修,以青黑为主,但是又佐以极其累赘精细的雕花,喜欢大开大合的夸张浮雕。
院里的水坛是彩色的,上面画着各种花鸟虫兽,描绘得又满又精细,让连藿想起在网上看到那个清代时极尽技巧的内绘鼻烟壶。
没有艺术,全是技巧了属于是。
这里的奴仆也都是悄声垂头走路,也不会交头接耳的,统一穿着也是深色调。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才办丧事,一个个整这么严肃。
连藿大致猜到了这家主人的性格,大概就是非常严肃,表面很端,内心则是很喜欢富贵那种。
这家治家的规矩很严,不过对比霍家来说,则是略逊一筹,她做霍家小姐的时候,他们甚至丧心病狂到让嬷嬷半夜盯着她睡觉的睡姿。
从某方面说,这也让连藿从此睡觉不爱动,还让她在此基础上练就了大梁上睡觉的神技。
不像这个赵李氏,这个赵李氏的行为就算放在霍府里面最肆无忌惮的大少爷身上,那也是要被打板子的。
“夫人,贵客说他们也好奇这风水先生,来此一见。这位……道长,不生气吧?”
一个身形富态留着稀疏胡须的中年男人突然从院子一旁的小门追了出来。他说的很客气,但是实则只是略微敷衍地瞥了连藿一眼,他的重点则是在他身后的贵客。
连藿一转头,就与贵客郁南阁来了一个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