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衫点点头，池田的冷汗瀑布似地浸湿了后背。

不成想下一秒，上衫走上前掰过青宇光的下巴，对池田示意道：“你认识他？”

池田两条腿在裤腿里抖如筛糠，差一点直接尿了。

青宇光脸上的血已经凝固了，胶一样的血糊在眼皮，让他看东西有些费劲，他微微眯起眼睛，实现聚焦到那张熟悉的脸上，嘴唇蠕动。

还没等他说清一个字，池田忽然跳起来，暴怒地向前一闪。青宇光什么都来不及弄清，就觉得腹部一凉，他恍惚地向下看去，一柄刺刀通过池田的手，直直没入小腹，银光刺目中，彻骨的冰冷顺着刺刀流满了他半个身子。

池田满脸苍白，额头青筋暴露，池田表情狰狞，双手抖成筛子，嘴里却大义凌然骂道：“你这疯子！上次让你偷我的东西！”

上杉看在一旁，痴笑一声。

池田汗涔涔的手不舍地从刀柄上退回，他轻瞥了一眼在地上倒气的青宇光，转头离开：“垃圾而已。”

青宇光成了一滩流血的垃圾，包在黑色垃圾袋里，丢在车后备箱，随着轰隆颠簸的面包车“交易”的地点疾驰。

有人在翻他的包，挑挑拣拣把零钱刮出来，兴奋地把他的手机拿在手上抛来抛去：“精神病还有手机呢，我看看！”

翻手机的家伙毫不客气地翻开通讯录，大大咧咧道：“雅美，桐生，老板。只有三个人，这家伙没妈呀。”

上杉疑道：“他老板是谁？”

众人却起哄：“打给那个雅美试试！放免提啊，我也想听小妹妹的声音呢哈哈哈哈。”

电话嘟嘟响了一阵，没接通。

打电话的人觉得脸上无光，骂了句“没劲”，随手把手机扔到车窗外丢了。

青宇光在黑暗中听见手机被丢出窗外，砰嚓嗑在地上，哗啦被摔得粉碎，意识渐渐模糊。

腹部血溪流似地，把衣服又一次浸湿了。

浑身冰冷，很想睡觉。

光徒劳捂着流血的腹部，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他无声地念着伙伴的名字，嘴里腥甜无比，一小滩血流过他迟缓的心脏和干瘪的肺部，顺着嘴巴流出来，在体外积成一滩小小的不甘心。

光在黑暗中执拗地睁着眼睛，但只是将黑暗看得更彻底，更彻底。他缓缓呼出为数不多的空气，把肺压到极限。他感到即将进入永恒的沉眠，身体反而放松下来，伤口不再疼痛，却觉得空虚。

自己短暂的17年，就要在这个狭小的后备箱里结束，他还是想念雅美，想念桐生，还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自己怎么把那两个人弄丢了，想着想着，他好像把自己也弄丢了。

“起床啦——”一只没穿袜子的脚小幅度拱了一下光的后腰，不安分的脚趾戳了戳他后腰的麻穴。

青宇光瑟缩着，不由自主挣扎了一下。

随即，一个大喇叭在耳边大声广播：“太阳晒大屁股了！蠢蛋——”

是雅美。

青宇光猛地睁开眼睛！窗外灿烂的阳光一下子刺的他流出眼泪。

在耳边放完“炸弹”的雅美揪着他耳朵，把他轻轻扯起来，接着骂：“你还想睡到几点啊，蠢货！”

青宇光疲惫地从沙发上坐起，擦擦湿润的眼睛，听旁边雅美和桐生哈哈取笑他：“哈哈，这小子还睡懵了！”

“就是啊，跟头猪一样！青宇猪！？”

青宇光呆愣愣看着取消自己的雅美和桐生，看着被晨光照得泛起金色涟漪的墙壁，看着拥挤热闹的房间，眼泪珠串一样一颗接着一颗滚下来。

他刚想问，谁知嘴巴一张开，一只挤好牙膏的牙刷就塞到自己嘴里，桐生啪地又把他嘴巴合上，雅美更是毫不客气，随手路过，沾水的湿毛巾啪地糊在青宇光的脸上。

青宇光呆呆享受着“洗漱”袭击，雅美嘴里咬块面包，手里拿两块面包，不乐意地又给了他一脚：“起来了！说好了拿到工资我们一起去旅行的，别耽误时间！”

“啊？”

雅美叹了口气：“你小子真是天天在做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