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其二 无法忘却的苦夏(1 / 2)小白鸟的回忆录首页

回到润都的宅邸后,除了刀法要阿草自己修习外,其它时候阿草都跟着先生学习:学算数、学写字、学习历史、学仪式操办,偶尔也学些厨艺,以及侍弄花草的技巧。久而久之,大概是师生间的界限被模糊了吧,又或是先生也实在需要一个干细活的仆从,像管理古玩,整理藏书这些普通仆人力不能及的讲究事,先生往往会先教一遍,之后就放手让阿草自己去完成了。

那晚前庭的栏轩被阿草修得差不多,洗完澡,就想起白天冻在井里的西瓜。捞上来开了瓢,切好了摆在盘子里,问先生吃不吃。先生摇摇头,“你先吃。看着吃不完就分给下面的人。”原本看书的先生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眼来,

“最近西瓜别买得太频。上火呢。”

阿草已经走远了,“知道啦!”

阿草习惯了先生对食物的挑剔,送去他手上的汤羹瓜果,十次有九次会落进阿草和男仆阿茂的肚子里。不过先生似乎对梨子来者不拒,每到夏末初秋,或者中秋前后,都会派底下人挑几大框川都梨子回来。有时先生吃不完,下人也分过了的时候,先生会把这些不新鲜的梨子炖成冰糖雪梨汤,放凉了当午茶喝。

但此时的先生既不是达官显贵,也不是闻名天下的大文豪,最多算一个避世幽客,门前已经很冷落了。先生之前听过见过的奇人轶事,就在闲时讲给阿草听。至于先生不想讲的,或者是没讲完的,阿草好奇极了,就会私下调查,比如通过偷翻先生的手稿,来一探究竟。

至于先生爱梨的原因,有一天终于被阿草发现了。

是在一张纸页泛黄的废稿上。内容大概是:

太阁院的学业完成后,参木川离开京都,搬到半山的一间瓦屋里。有一个老头是他的邻居。

这个老头开垦了半山的二十里坡地,种植秋月梨。在半山向阳的那一面坡地上,偶尔会看见几个雇工正在劳作,但实际上,种梨翁没收徒弟,许多事情都是自己亲历亲为的。

参木川买菜的时候听山下镇里的老人说,这个老翁的妻子很早就死了;即使有一个儿子,也在束发的年纪离开家乡,求学去了。于是春往秋来,这位种梨翁也只能与果园和黄犬聊以慰籍。参木川虽然时常去那里帮他的忙、参悟种树的道理,但也只能带给老翁微不足道的关心。

尽管那时的参木川还年少,但不太想在世家子弟中争个一二。在醒柳岸的软磨硬泡下,参木辅助着他稍有作为。那时候这一对搭档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在羽蛇历332年的二月份回到了桃草庄。

就在这个时候,种梨翁在桃草河畔捡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小婴儿。这个女婴在盛着她的竹篮里虚弱的哭泣,她已经呛了很多水,襁褓都很脏了。当时庄里的的婆子通过竹篮里的稻草猜测,这大概是上流河域的人家遗弃的女婴。老翁怜悯她的孤独弱小,就捡着这个竹篮,把她带回了半山的居所。......于是,过了几年,茅屋果园,儿逐黄犬,半山因这祖孙二人而其乐融融。

参木川和醒柳岸还参与了这位小姑娘的取名;后来定下来了,就叫“花涤”。

醒柳岸对孩童的喜欢溢于言表,但参木川知道,他挚友体内的热毒,实在很严重了。他敏感地意识到,如果不触犯禁忌的话,挚友是没有医治的可能了。

于是,在这片隐居的乐土中,他不得不继续研习“巫毒”。同时,聪慧的花涤也成为了参木川的朋友。

“哥哥,你一碰水,就会发出很好闻的气味。”

清溪涤菜淘粗米,参木川的手浸在小溪里,“有吗?”

“咦?哥哥,你在手上纹了好漂亮的花纹!”

参木川绽出灿烂纯洁的笑,那金色的纹路遍及全身——是神罚。碰到水就会显形。好在醒柳岸已经康复,并且没有察觉。

后几年,他们再回到这里时,原落脚的半山瓦房,居然因为山体滑坡而坍塌了。

参木川与醒柳岸只能寄宿在镇上的温泉旅馆里面,那个年头听说种梨翁已经收了徒弟,现在自在地过着晚年。

参木先生的名号在那时就传开了,庄上许多人家都来请他当孩子的老师。后来先生实在拒绝不了,干脆开了个书塾,不仅教小孩子句读,也教大一点的孩子学古书。刚开始那一阵子,学生们总是凑在一起讨论先生和醒柳岸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个机会,

“这节课的内容就到这里——我看雪蓓的律诗写得特别好,很有进步。想要什么奖励吗?”

叫做雪蓓的女生怯生生站起来,脸都憋红了;下边的同学纷纷给她鼓气。

“那个、我、我有个问题......”

“嗯?可以问呀。”

“如果我们叫你‘先生’的话,那、那——我们怎么称呼醒柳岸大人呢?”

参木川几乎想都没想,“那他就是师母啊。”

学生们大跌眼镜,几乎是参木川话音刚落,醒柳岸就如狂风般撞开了教室的门。他的身形几乎是参木川的两倍不止,是个连参木川摸摸小猫都会不爽的醋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