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发工资啊？”来人不可置信，毕竟厂长都跑了，上面也没有资金拨下来，尤轻松此番算是自掏腰包了。

“真的...现在她是厂长。”酱礼花道，“工资现在有个屁用，也没地方花...”

被封禁在厂里，他们这些普通工人没有通行证是很难出去的。

“也别这么说，解封了到时候照样花，现在咱们吃厂里的喝厂里的，买饭买水也得花钱...”

听着他的一番言论，酱礼花觉得眼前有些黑影，眨眨眼睛正视前方，只见一个形状诡异的东西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再眨眼就没了。

“真是见鬼了...”那人见酱礼花一副被吓到的样子，便关心起来。

“咋滴啦你这是？”

“见鬼了。”

那人面色一变，在这样的时候说这些，定然不是开玩笑。

“怎么着...你现在还没事吧？”李东海在他眼前挥挥手，酱礼花只见他的手边散落了无数深黑色的斑点，在他眼前哗哗落下。

他倍感不适：“...现在有事了。”

“你该不会是在办公室呆的时间太长了吧...”李东海脑子活泛，“厂长不也疯了，你这不会是前兆吧？还有尤厂长...”

李东海立马远离了他——他们整天呆在厂里，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他们至今还没疯，然而酱礼花去一次就疯了。

那东西就跟传染病一样，介质是空气，可能还不会失活。

“我去问问尤厂长...”酱礼花神情恍惚，面色惨白的像是多年前高考失利的那天。

“那你快去吧...”李东海的声音越来越小，毕竟他也去过办公室，只不过呆的时间短，现在又跟酱礼花有接触，不知道会不会疯——他还要养家，老婆孩子在沿海老家不知怎么样了。

尤轻松发完了工资就收拾了办公室做自己的根据地，电脑里的确是就剩个监控了，但纸质版文件还是存在的，那些订单被她从散落在地上的纸里挑拣出来，她对照着订单和近期的货物，看样子是已经完成了几批了。

便根据订单上的号码一个个拨通过去，只不过出了这样的事，也没人会要了。

好了——现在他们的厂子要资金周转不灵了。

“尤厂长。”酱礼花敲敲门进来，已经出现了幻觉，他不介意幻觉更深一点了。

“什么事？”

“我快疯了。”短短几个小时不见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尤轻松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震惊：“为什么？”

“...可能是进了厂长办公室吧，不过，你没事？”

“我没事啊。”尤轻松摇摇头，她确实没事，目前完全没有精神错乱的感觉。

“那...就我一个呗。”酱礼花苦哈哈一笑，头上斑驳的白发看起来更多了一点。

“我会想办法的。”尤轻松脑子更活络。

“我谢谢你。”酱礼花颓唐地走了。

尤轻松也不知道怎么办，她也不知道怎么为什么没疯，或许她现在已经出现幻觉了而她没有察觉到，或者她现在就已经死了，或者她真的没问题...

尤轻松阴沉的宛如人偶的眼睛头一次泛出光来，满眼的兴奋之色，她察觉到了比经营工厂更有意思的事情——这，就叫顺应时代大流。

她应当制造些防护服，这些防护服首先应当穿在距离厂长办公室近的人身上，之后可以借助这个嘘头宣传出去，这样可以为厂里带来资金，至于生产指标什么的...毕竟上头也已经放弃了这个地方了不是吗？

这批工人应当是特殊时代的第一批牺牲者。

但他们没理由去当这批牺牲者，在死亡来临之前他们有无数种方式可以自救，而尤轻松就是他们的拯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