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明日选剑。”

黄云微疑愣，回过神来赶紧端起饭碗吃起来，生怕祝小封反悔。

次日，张妍并未来上课，下学后黄云微拜别了先生，早早地就往回赶，祝小封一如既往地站在桥头树下等着她，她急于快些，但手脚沉重，实在也提不起多余的劲来。

黄云微本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在镇上的铁匠铺子买剑，或者找个木匠给她削个木剑什么的，不想跟在他身后又径直回到了他们一起生活的小院，祝小封嘱咐好了她关好院门，才带她上了楼。

“去将丁满给你的笔取来。”祝小封吩咐道。

“哦。”黄云微不明所以，还是从自己怀里小心地取出祝小封给她的钱袋，将手伸到里面找了一番才从中拿出一个雕木盒子给他。

祝小封取出里面的雪里狼毫，持笔于空中画符，还不等黄云微有所准备，祝小封伸手将黄云微的手一拉，二人穿过空中的符文，一瞬便立身于一座通天高塔前。

塔用巨石所砌，门有十二，每扇门上都刻有符文，但经祝小封执笔一挥，符文顿时隐去，他便带着黄云微进入楼中，明明一步之前还在楼底，可一步之后便已身处高楼之上，门洞外浮云缠山，亦偶见有人乘风而行穿云而过。

“这里是小登宝楼的道剑阁，是历代名剑安身之所。”

祝小封将她带到正中央，黄云微抬眼一看，以他们为中心环绕呈放各式各样的宝剑，浑钝无锋的，如弦月带勾的，更有细长如丝的，让黄云微惊叹的是，有的剑竟比一个人还长，那剑通体厚重玄亮，锋刃只开了一半，剑柄被粗布缠绑，只看着，就已经能感觉到一股威仪迎面逼来，似在警告一般。

道剑阁的梁上也悬了密密麻麻的短剑，黄云微抬头时吓了一跳，好像这些剑随时会掉落下来扎在她的头上，地上是密密麻麻直立的剑鞘，各有不同，或精美嵌宝，或玲珑毓秀，抑或朴素一木。

“这里的剑有的至今未寻得良主，有的所侍奉的主人已殉道，也有的是其原主改用了别的防器，才将它们放归于此。”祝小封熟稔地向黄云微说起这些剑的来历，并嘱咐道，“这里的剑大多都通剑灵，你若不能触碰到，便是这剑灵不愿以你为主，你且放手不必强求。”

黄云微回看祝小封，心中疑惑，问：“我还不会用剑，师兄给我木剑也行……”

祝小封摇头否定道：“我将教你的与寻常剑术有别，练剑时不可避免地会伤及剑身，必得有能承受入定修为以上的名器方能与你，道剑阁所藏正好。”

“哦……”听祝小封这么一说，黄云微似懂非懂，既然必是从这里选一个用，那她一定要认真用心来选剑。

长剑不行，虽看似威武慑人，可她这小身板也扛不起来，黄云微直接远离了呈长剑之处，转走于别的地方，想要的也慢慢在心里明朗起来：要素一点的，不能张扬，轻巧一点的，她能拿得动……

不起眼的角落里，积尘处似有泛白，黄云微走近才看清，那是一把剑，一把由石头雕成的剑，剑身白底漾蓝，像是被谁随心雕刻却又完成而遗忘在此的，剑倒是别致，只怕稍一碰撞便会碎散，那也是可惜了。

想着再细看一眼，黄云微伸手去取，还未碰到剑柄，掌心顿时感觉到一股针扎的刺痛感，她被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了两步，腰间的符袋不小心跌落下来，里面的两个小盒子也随之摔了出来。

祝小封在身后陪着，见她踉跄了几步，想着大约是有主之剑的剑灵将她拒绝了，这样的事他早已预判，并不觉得奇怪，

当黄云微弯腰捡回盒子和符袋，那剑从角落中蜕尘而出，悬于方黄云微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祝小封眉头顿时一紧，这剑是……

“此剑最好不用，重新选一把吧。”祝小封提醒道。

既然师兄认为她不该选这把剑，黄云微自然会听祝小封的。

她想伸手去取剑将它重新放好，又想起方才的刺痛感，只好缩手作罢。谁料这剑似有主意的，转了性径直撞进黄云微还未收回的掌中，似认她为主了一般。

祝小封看在眼里，担心放任不管，怕日后因此生出诸多麻烦，但看她眼中闪过的一瞬欢喜，也不想扰了她的兴致。

若要用此剑也并非难事，只需祝小封凭借自身修为将此剑剑灵强行封存剑中，对他来说这样做并不难，毕竟它的主人如今尚在蜕衣，而他已是通明。

黄云微将剑拿在手中仔细端详，此剑从头到尾浑然一体，剑身修长轻巧，剑刃刻意雕磨得圆滑无棱，握在手中微凉，十分趁手，但此刻却不知该不该拿。

黄云微转头看向祝小封，想要探知他的意思。

祝小封凝重地看着黄云微手中的剑，又见她眼光的期待，再次向她确认道：“你想要这把剑吗？”

黄云微点头，看着剑，眼中带笑：“我喜欢这把剑，但师兄说不必强求……”

“此剑原是有主人的。”祝小封的脑海里，往事历历在目，却不能与她细说。“此剑名为海珍珠，后来她的主人换了防器才将她放归在此。此剑虽无剑锋，一旦身缚剑气，便能吹毛断发，锋利无比，你若只是用来习剑倒也可，但你要知晓，她终归是有主的，你与她的缘分不会太长。”

海珍珠……只听这个名字她就觉得这剑的主人曾是十分喜欢它的，才会有这样美的名字，可为何又将它放归在此。

“师兄，我选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