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吕率轻笑出声,他抬眼定定看向魏权,摊开紧攥着的右手,上面赫然是一封被他捏了许久的书信。
“这孬种早就和云王来往了,心中一口一个叔祖叫着,依我看,他并非临时起意,恐怕今日之事蓄谋已久了。你绝口不提回长安的事情,他便勾搭上了安王。哼!十一岁的孩子,书没有读多少,心计倒是遗传了他外祖九成九。”吕率将信送至魏权眼前,催促他去看。
魏权目光变得飘忽,他看向远处,脑海里是平日里李怀道的一举一动,半晌后无奈闭眼开口道:“令臣,我知道。他也并非我们想象的稚子,可起兵需要一个由头,他是我们唯一的口号。”
“令臣,我知道。可他是太孙,朝野之中支持太子殿下的人都被大皇子砍完了,唯有沈相和他有血缘关系,没有他,我们在长安孤立无援。”
吕率脸色微僵,自打沦为叛臣以后魏权从不会称呼自己和江津(长渡)的字,现下是头一次,知晓对方动了恻隐之心,对阿姊遗留的血脉百般不舍,最终无奈点头。
吕率将那封信扬至半空中,长枪一搅,便是四分五裂。
“也罢,今日之事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也从未听过。但,吕率,忠的从来都是魏氏。”吕率倚着长枪站直身子,看向魏权笑着说话,“走吧,回庄子。你没什么东西,我娶媳妇的钱还在炕里藏着呢。”
魏权点头起身,掺着吕率的胳膊一步步朝庄子里走去。
……
走进庄子,大多数人在自家院里忙碌,东西大大小小堆满了院子。魏权皱着眉将众人呼至眼前。
“我们要去大陵县,轻装上阵,不要半路让这些东西成为你的负担。”
“是。”
众人在院中左比右比,最终打包的东西带了一个小包,背在身上刚刚好,整齐站在庄子中央,只等待魏权说下一步计划。
“烧了。”
魏权吩咐各家人将屋顶的茅草取下来掀开没有被风雪打湿的那面,用火把点燃后迅速扔在房中。庄子里的院落多是木板搭成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仅一会儿功夫,五十户房屋同时起火,火光染了半边天。
靠近火堆旁,所有人都感到了磅礴暖意。
眼见烧的差不多了,江津才抱来一堆雪将残留的火星扑灭,虽说寒冬腊月这片林子烧不起来,可总要有所防范。
望着黑漆漆的庄子,魏权感到脸上有滚烫的眼泪划过。五年前,他带着李怀道和吕率、江津二人来到此地,这里还是尚未开化的蛮荒之地;五年后,这个庄子安居乐业,他又亲手将这里付之一炬。
吕率盯着南方沉默不语,他没有回头,也不想去看残垣断壁。长安距此地,大约两千里之遥,回家无望。
“出发!大陵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