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丁:“你不孬种你试试?前边倒是有几个不孬种的县令,那不都活不了几天就死了?哎呀——死的那个惨啊。”
士兵甲:“是啊,都是为了活命,谁也不用笑话谁。”
士兵乙:“嘘——别说了,别没事给自己找些麻烦。”
……
关上了门,杜逸还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听到他们话扯远了,方才放松下来。
“景辰,没曾想你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梁晟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此时也早就安耐不住,用手指着杜逸,厉声质问。
杜逸此时已回复成了以往的样子,委屈道:“梁叔,知道您生气,我也想当面骂回去,打回去,我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可咱们现在是深入虎穴,当然是要小心一些。”
梁晟满脸不信:“你老实告诉某,你打的什么盘算?”
梁晟这话问的反而令杜逸不理解,满脸疑惑地反问道:“如果按照梁叔的意思,咱们应该如何处理?”
梁晟道:“雷霆之势立威,整顿县内吏治,还百姓一个安稳日子。”
“对!梁叔叔说的对!看着这帮人狗仗人势,恨不得上去直接捅他几个窟窿!”顾兰瑛随声附和,眼中杀气腾腾。
而此时的欧阳复却无事人一般斜倚着柱子,观看众人动静。杜逸望着这两个激愤异常的一老一少,有些哑口无言,一时间扶额摇头。
梁晟看杜逸这表情,疑惑地问:“难道某说的不对?”
杜逸完全没想到梁晟从官十余年,在处理这些事情上竟然一点都耐不住性子,不过想来也是,他如果是那种能委曲求全的性子,也不至于当年会被人关在了牢里。
杜逸于是深吸一口气,耐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梁叔、兰瑛妹妹,你们说的我也想,可是‘在其位,谋其政’,不能只考虑痛快不是?需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今我在明敌在暗,如果当时抓了这个小吏,反而会打草惊蛇,保不齐钱茂那恶贼会对我们下黑手。这城内他们钱家经营许久,根深蒂固,关系盘根错节,我们势单力薄,即使想要与他硬拼,也难有所作为。所以我才曲意逢迎,等待时机,将他们连根拔起。”
“哪儿需要那么麻烦,路见不平,铲了便是,谁敢胡来,就吃本姑娘一剑!”兰瑛一跺脚,愤愤地说。
而梁晟听了倒是颇为吃惊,没曾想到这杜逸小小年纪,竟然如此顾全大局,表情复杂地拱手致歉:
“贤……大人……是某错怪你了。”
梁晟的这般举动,着实吓了杜逸一跳,慌忙去搀起,哭着脸道:“梁叔快起,这里四下无人,您这么一喊侄儿我心里虚得慌,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您还是喊我侄儿就是。您刚正不阿,黑白分明,自是不愿与这些人委曲求全,可侄儿我也不舒服啊,如果您都不能理解侄儿,那侄儿这就立马辞了这官,还是跟您回顾家庄算了。”
梁晟望着杜逸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的芥蒂算是放下了,又恢复了和蔼可亲的模样,点头应承:“某自然信得过贤侄,一切都听贤侄安排,那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杜逸低头徘徊了数步,看见随处可见风干的血迹,他走近一根柱子,手指轻轻触碰着上边一条条的刀痕和血迹,眼神中怒火几乎喷涌而出,而嘴里却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稍后您和兰瑛妹妹便留在此处,我和于爷爷、欧阳兄三人将咱们带来的盘缠一同打包,先去拜访一下这钱茂,赚得他的信任。等到晚间,我们再作打算。”
欧阳复听得这话,差点儿一个不稳,摔倒在地,立马站直了身子,快步向前推辞:“这种给人当孙子的事儿,贤弟还是别叫上为兄的好,为兄怕到了那里忍不住直接将他们都砍了。”
“这……”
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的吗?来之前咱们不都说好的吗?怎么真到事儿上了都变卦了呢?还有他不是刺客吗?不是经常在江湖上行走吗?那不应该很通如何变通才对么?也是一点儿气都受不了的主儿吗?难道我就是适合受气的体质?杜逸顿时感到心很累,凝视片刻欧阳复,忽然想到了办法,转头看向了顾兰瑛。
顾兰瑛当然不想去干这事儿,但也怕杜逸到了那里遇到危险,不知何时已拔剑在手,迅疾架在了正往她身侧来的欧阳复的脖子上,随之一声娇喝:
“杜哥哥让你去你就去!让你干点儿事,推三阻四的,哪儿那么多婆婆妈妈!”
欧阳复咽了咽唾沫,用右手手指轻轻夹住剑尖,向旁边挪动了些,才回道:“去去,去,兰瑛妹妹吩咐,在下赴汤蹈火……”
欧阳复话还没说完,剑尖又杀了回来,向前一顶,差点就刺入了咽喉。欧阳复赶紧闭上了嘴巴。
“再叫一声妹妹试试?”
明明是叱责,在欧阳复听来却如同天籁一般,满脸堆着笑意,用自己的折扇轻轻将她的剑尖挪开。
“是是,是在下的错,还请顾大小姐饶命!”
杜逸揪成一团的心这才舒缓了些,害怕欧阳复又突然变卦,于是趁热打铁道:“既然欧阳兄已经同意,那我等即刻就出发。”
说着,杜逸转身对于三说道:“于爷爷,有劳你打点一下。”
一直在旁静观众人的于三,自始至终眉眼弯曲,颇感欣慰地望着杜逸,此时听到他的话,欠身点头,转身开门先出了厅堂。
于三到了门口,脚还没出门,便见两个人已经挡在了面前,士兵乙当先开口:
“城内治安不好,老头儿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于三从袖中取出一些碎银两分发于四人,然后朝四人拱手道:
“四位官爷,我家老爷迫不及待想要去拜访钱县尉钱大人,请帮忙通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