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交,都不甘示弱,他左脚上前,靠近,迫使她右脚后退,远离。
踩着鼓点,像结识不久的男女互相审视着,挑逗着,逐渐拉近距离。
旋律多变,时而又好似热恋中却开始有了质疑,有了猜忌。
她想逃跑,却被他轻轻拽住。她心软,掂起脚尖,回旋着跌入他的怀抱。
霓虹灯忽明忽暗,若隐若现,凉风吹袂,裙摆是一条柔软的波浪荡在脚面。
一曲终,人未散。
傅其琛的唇仿佛蝴蝶落树枝,自然而然地,庄重地停在了江九黎的唇上。
四下爆发出一片欢呼声,惊醒曲中人,她半醉里,仓惶推开他,往楼下跑。
“你慢些,地滑,别跌着了。”
傅其琛快步追到外边去,怎料江九黎是有意躲他,这会子,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伤口虽好了许多,到底经不得折腾,傅其琛钻进车子,正准备打发司机找人,话还没说出,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司机关切道:“少帅
帅,您没事吧?需不需要送您去医院?”
他眯缝着眼,头往后仰倒在座位上,“算了,瞧着和我来的那位江家小姐了么?”
司机答道:“不曾看见。”
“找找去。”
“是,少帅。”
……
这时她开始真正心疼钱了。
下了电车,更不愿再坐洋车,便一路飞跑,不多时回到胡同。
顾宅寂寂无声,一片狼藉。一众佣人逃的逃,散的散,不见半个人影。
“舒乐?舒乐?”
她高声叫着,未有回应。眼前是黑漆漆的,唯有胡同外头照进来一线昏暗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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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该贪玩。
不知是不安还是害怕,只觉眼泪唰唰掉落,难以言喻的感觉擒住了她。
江九黎声音打颤儿:“舒乐,我回来了。”
壮着胆子走到客厅,伸手一摸电灯按钮,啪地一声,灯光从头顶柔柔倾泻。
过几日才是立秋,时气不冷,寒意却从骨头缝朝外冒。
视线里,每个角落遭飓风扫过一般,凡是值钱的东西都不翼而飞了。
案几上打翻的一盆文竹,投下阴影,藏在五斗橱后边。正因为这一瞥,她看见一只受伤的小兽瑟缩在那片阴影之中。
小兽是有名字的,江九黎认识。
“舒乐,”江九黎唤着小兽。
只见顾舒乐头发蓬乱,嘴唇干裂发白。半旧的家穿睡衣,宽宽地笼着她,除了没有黑色的囚字以外,真像一件囚服。
抬眸的瞬间,顾舒乐看清了来人,即刻扑向江九黎,口中语无伦次。
“姐,姐……”她吓坏了,是鱼儿吐着悲伤的水泡,一连串破开来,就是她反复呢喃的姐字。
江九黎紧紧拥着她,“别哭,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顾舒乐的哭声像被江九黎按坏了的按钮,卒然间电闪雷鸣,晶莹的泪珠滴在领子上,一片濡湿。
“哈,不要哭。”江九黎怪叫着,不留神也哭了起来。
“姐,爸爸……爸爸他……他被日本人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