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七日的未眠，赛拉尔已经分不清现在的时间了。他的记忆和精神不断的撕裂重组，强迫他保持清醒。

赛拉尔那双常年平静淡漠的黑色眼睛也一改常态，血丝布满了没能得到一息休息的双眼；他额头上青筋狰狞，鼓动着血液维持他虚弱的生命。

“太痛了——”

太痛了，赛拉尔发出的声音几乎传不到他耳朵里。

自从拿到那支能够激活他体内魔力的魔杖以后，赛拉尔恍惚的跟随夜蝠兵回到了曼彻斯特西城区76号。

“太痛了——”

在那之后，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不断刺激他的神经，让他难以休息；夜蝠兵不能提供任何帮助，他们只是警戒在周围，防止有其他的意外。

整整七日未进一滴水，没吃下一点食物；赛拉尔仅存的意识无力的维持的基本的生命。

“太痛了——”赛拉尔仅剩的意识只能在心里不断的默念了。

他瘦弱的身体在残忍的折磨下失去了力气，他只是倒在地上不时的痉挛。

赛拉尔几乎死了。

夜蝠兵依然只是看着他，他们无能为力。

————

剧烈疼痛的第七日午夜，赛拉尔终于解脱了——他的肉体死了。

他麻木的脱离他的身体，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被夜蝠兵带到阴影的最深处去。

完全的黑暗覆盖着这一片世界，不同于地上人间，这里更像是黑暗的王国。

赛拉尔第一次完全的跟着夜蝠兵们来到阴影深处，更何况还是在死了以后。

周边陆续飘过几个怪异的生物，或者高大身形，狰狞大嘴冒着可怖的蛇舌；或者四足着地，两支弯曲的利刃随意的搭着———他们或许死了？不过——这数量太多了

或许夜蝠兵就是在这里出现的，阴影深处的王国？

“一切都不会更糟了，虽然活着可以，但死了也行。”赛拉尔一如既往的接受了，他觉得：这一切或许是合理的——或许吧。

突然的死亡让本就迷茫人生的赛拉尔更迷茫了，直到夜蝠兵们沉默的将他带到了一张鬼面面前。

这张深红色的脸上点缀着几簇白色的眉毛和胡子，出乎意料的平和，与刚才赛拉尔看见的各种怪物完全不同。

“我的弟子啊———赛拉尔·阿兹拉尔，你的灵魂如此迷茫，你不该来到这里。”那张巨大的鬼面沉缓的说，语调虚无缥缈，若即若离。

“我死了。所以我来到这。”赛拉尔一如既往的平静的说，好像无论是怎样的事情他都能接受。

“我是塔拉，黑暗王国的君主，赛拉尔——你不应该在此刻死去。我将告诉你一切的根源和你的使命。阴影的轨迹将伴你左右，一如既往，永不改变……”

那张巨大的鬼面流露出和他体型不符的悲伤与缅怀。

“十一年前，你的父母在挪威国的极地冰原找到了我的信物，我因此而复活；在那时，一支强大的军队袭击了他们，而我的力量还未复苏，被凶狠的敌人再次袭击。你的父母——也因此死去——我答应了他们的遗愿，成为你的师父，你这些年来的苦涩与难堪，都是因为———”

“杀死你父母的人！你的敌人！我的仇敌！汤姆·里德尔！以及盖勒特·格林德沃！”赛拉尔听着塔拉愤恨的语气，眼神中仍然带着一丝平淡，好像父母和这个师父的遭遇都与他无关似的。

塔拉盯着赛拉尔，赛拉尔这才开口：“我已经死了，师父。我不想再去地上了，我觉得那毫无意义，一切都毫无意义。”

塔拉无奈了，似乎对赛拉尔的精神影响有点太过了，直接损失了所有的进取心和常人的心理。

他沉默片刻，侵入赛拉尔的记忆，仔细观察哪一部分有利可图：

记忆中总是一片的阴影，这些年来，夜蝠兵们为了完成赛拉尔或许认真的命令，或许随口一提；偷盗，抢夺，猎杀，几乎无恶不作；而始作俑者赛拉尔却毫不在意夜蝠兵的过程，只在乎最终的结果。

记忆中没有任何朋友，也几乎不和任何人类交流，没有家人和朋友，又没有进入任何学校，总是孤独的看着一部部书籍，再进入黑暗里沉沉睡去。

记忆中总是夜蝠兵们猎杀牛羊或者直接抢夺其他人类做好的食物来给赛拉尔吃，赛拉尔也习惯了有什么就吃什么，因此才如此瘦弱。

赛拉尔·阿兹拉尔，缺少人类常识，喜暗厌光，不理解情绪的大幅变化——

————

塔拉沉思着他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激发赛拉尔的兴趣……

对了！知识！记忆中的赛拉尔最多的行为就是看书，只需要一本能够引诱他加深对黑暗的认同的黑魔法书籍———

“赛拉尔，你不想知道夜蝠兵为什么从小时就陪着你，却不和你一样吗？”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看的书籍里没有夜蝠兵们的记载吗？”

“你并不介意几乎可以说是养育你长大的夜蝠兵们和人类不同，你信任他们——可你真的不对他们好奇吗？”

塔拉低沉浑厚的声音每响起一次，赛拉尔眼中莫名的神采就改变一分；等到塔拉说完，一本厚重的黑金色书籍就凝聚在赛拉尔眼前。

塔拉相信不同于人的赛拉尔或许真的不介意父母和仇恨；但知识的诱惑和引导，对于天生不凡的人，更具有吸引力。

赛拉尔接过了那部厚重的黑金色书籍，“这是我能给你的其中一部分——《禁忌·五》，它能回答你关于夜蝠兵的一切问题，而你，赛拉尔，你读过之后，再考虑我的要求吧——我会一直等待你，你随时可以回来。”

塔拉的声音透着一种诚恳和希切，“还有这个，我的弟子———它会给予你更多的阴影力量，和一支完全的夜蝠兵团统治权！只是夜蝠兵们需要你自己获取，方法就在那本书里。”

赛拉尔看着一张黑色的狰狞夜蝠面具缓缓沉入他的灵魂体，再次沉默了。

不过塔拉知道他这个“弟子”性格很怪，于是不再多说，看向夜蝠兵示意他们带赛拉尔回到地上世界。

赛拉尔这次不再反驳，认同了塔拉的行为。

—————

重新回到肉体的赛拉尔灵魂尝试着拿回控制权，仔细感受着身体的舒缓。似乎接连七日的疼痛都消失了，恍然如梦。

两个夜蝠兵忠实的站在他身边。

赛拉尔没有理会他们，来到书桌前，先寄出了前七日没有寄出给玛洛拉的问题信件，再叮嘱他们带去十万英镑后，摊开了那本厚重的《禁忌知识与鬼影兵团·五》：

夜蝠兵团，巴特·佛罗伦萨将军的直属军团；由巴特将军人类亲卫军转化而来，背生双翼，手掌化为三支利爪，削铁如泥。脚掌化为倒刺形，可增强稳定能力，加强攀爬能力。腹部镶嵌鳞甲，可吸收白魔法能力波动。身躯不受毒素影响，不受寒冰影响。恐惧火焰，易被黄金制武器伤害———

………………

翻阅了大量夜蝠兵的来源和具体信息以后，赛拉尔看向了最后一章：“夜蝠兵的召唤与忠诚”。

赛拉尔拿起了塔拉交给他的黑色夜蝠面具，这张面具似乎不是雕刻成的，整体表露着一种自然和贴合。

从面具背面看起来似乎正好和赛拉尔面部贴合，那张完全覆盖面部的面具使赛拉尔怀疑戴上以后还能不能看清东西。

赛拉尔不再思考，他郑重的将面具戴在脸上。

面具快速贴合了他的整个面部，接着快速融化，钻到他的胸口，化作夜蝠狰狞的面容。

“那么，接下来——”赛拉尔翻了翻禁忌之书，缓缓闭上了眼睛。“接下来是，呼唤内心深处的黑暗——”

“内心深处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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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拉尔从小就没有家庭，在一个冬天的时候，赛拉尔第一次看到了雪花，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快乐的冲动。

直到附近街区的几个小孩子成群结队的出现，看起来和赛拉尔差不多年龄，赛拉尔本想和他们一起堆雪人；结果他们一见到赛拉尔就大声且连续喊：“野孩子！野孩子！没有父母也没有家！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