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作镇静压制着体内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的颤抖,冲对方喊到“难道你忘记了杀了我,祯朝的聘礼也会如数作废吗”
那二皇子听罢倒是弓也不拉了,笑得前仰后合
“你是我皇兄的女人,你死了是我皇兄的罪过与我何干”
随即那张脸在尖笑间扭曲“再说了,若要我出兵征讨,只怕得到的比你那些狗屁聘礼多得多的多。区区二十里疆域,三十座小城算个屁呀,吞并你整个祯朝也未尝不可!这回离得近了可不会再失手了。”
他重新从箭袋里抽出了一支新的箭架上了弓
“你现在不过是一只任我射杀的人鹿”
留蜻根本不听完对方的狂言妄语,
拔腿便跑。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这片猎场远不止她一人,这里或埋伏着或疾跑着不少只着单衣的祯朝人。
然而另留蜻感到震惊的是,这些祯朝人大部分肢体残缺,更有甚者烫伤毁容缺眼少耳。反应却异常迅敏,速度不知比她快出多少。
想来这片猎场应该一直有猎人的传统,这些能苟活下来的定然体能异于常人。
不敢想象倘若他们未被如此残忍的对待,用在战场会是何等迅猛灵捷。
大祯朝又怎会在后来年年战败下丧失国土。
她这样想时,已有好几支箭羽险些射中她。而那极力追逐她的二皇子也离她愈发逼近。
鼻腔的血腥味在慢慢弥散,她的体力却在渐渐丧失。她的一颗心开始放空
只觉今日大抵是要死在这里。
怎料就在那一刹那,从旁边一处蓬草中赫然跳出一个身影将她强行掳起。以迅雷之势扛着她便疾速冲进了已经不远的林地。
那一瞬间留蜻来不及反应,只觉肃肃疾风迎面而去,天地万物皆如飞瀑冲刷,看不清个所以然来。
待得她勉强魂归,已至林地深处,正被那人用一只手推扶着爬上一棵近乎通天的高树。
她笨手笨脚的支撑在树干上并不知该如何用力,幸得她体态轻盈纤薄,那人最终连拖带拽将她送至树木枝叶繁盛的高处。
待到二人终于勉强能坐在粗壮的枝桠上休息时
留蜻才注意到那人的脸,
不觉被惊吓到。那人的脸已布满烫伤,早已看不见人形。
不要说辨认是男是女。对方张嘴之际,留蜻方才注意到甚至连他的舌头都已被割去。
他比常人缺失了一条手臂,然而另一只手臂与双腿却极为结实。
想来他已在这吃人的地界里存活许久。
留蜻最终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为什么要救我?”
那人无法言答,只是深深凝望着留蜻。轻轻摊开了她的手,一笔一划郑重的写下了一个
“祯”
留蜻只觉眼眶模糊,有些酸楚的胀。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大颗大颗的泪珠却不受控制的滚落。那人用手温柔的擦去了她的眼泪,继而拍了拍她的肩膀
留蜻浑身颤抖,冷不防觉察到胳膊一阵尖锐的刺痛。方才注意到刚刚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二皇子的箭羽所伤
她忍住了眼泪,嗤笑道“射了这么多箭,才中了这一下,当真是个烂草包”
那人似乎也被她逗笑了,喉咙里发出了喝喝啦啦的声响。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捂住留蜻的嘴,转而向下指了指。留蜻方才注意到二皇子早已追上他们进入了林地。
他先是在林中乱射了几箭,复而又歇斯底里的叫嚣
“祯朝的小婊子你给本皇子听着,不要以为躲在这树林里本皇子就拿你没办法,今日本皇子豁出去了,就在这守着你。光是想想你一会碎尸万段的样子,本皇子就觉得有趣”
说罢又是一阵浪声淫笑。
躲在树上的二人不作声响,只想等二皇子离开再下去。
不成想过了良多时辰,这二皇子却并未有任何放弃之心,仍在林地了搜寻嘶喊。
终是喊累了,却是坐在地上疯笑
“你这祯朝来的婊子确实有点东西,躲起来不出来是吧。你可知本皇子早已为你备上天罗地网。这林地四周早已被我处处设下埋伏,不管你这死婊子躲在哪,只要你还在这林子里就没有你落不尽的网”
听到此话,二人不觉皱眉。一时想不出任何下树逃跑之法。时间已悄然寻至正午。太阳高悬,气温骤升。
留蜻被那一身兽毛皮草捂得热极了,人仿佛也快要蒸发了一般。早晨那冻死人的寒风此刻是见也不见了。
大滴大滴的汗自脸颊缓缓滑落
留蜻看着滴在手上的汗怔怔的出神,
赫然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骤然一凛。
手起飞快解下了头上镶着皮草羽毛的帽子露出了满头珠饰
她在头上摸索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什么,狠狠扯下。连连拽下几根头发,不觉让她吃痛的眯起了眼睛。
她手中的,正是她昨夜把玩的那一大颗纯净的天然白水晶。
旁边的人茫然的看着留蜻,完全看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只见留蜻拿起那块透明的水晶正正对向了正在上空之中灼灼发光的太阳。
调整不多时,便用水晶将太阳毒热的光折射成了一小柱极为细小的一点亮光,直直射在稍远处林地的枯草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那灼灼点光的照射下那枯草竟慢慢升腾起了灰烟,慢慢的,竟燃烧出了火焰。
起初那火苗甚小无人察觉,然林地处处皆是可燃的落叶枯草,不出片刻火势便蔓延得一发不可收拾。
身旁那人满眼的不可思议,转而是又惊又惧,他转身死命掐拽着留蜻,仓皇的指着越烧越高的大火。留蜻却咬下牙低声说道
“我知道,我们有可能也会被烧死,但是这是我们最后活命的机会了。”
不出留蜻所料,没过多久,一排排大夏国的护林军便带着救火的设备冲入林地。却不想,这一众救火的大夏护林军竟尽数造到了埋伏在地下落叶中的捕兽网袭击。
一时叫喊声响彻整片火海林地
二皇子也慌作一团了,竟不知是该先帮护林军救火,还是先救下困于自己兽网哀嚎的护林军。
一时人仰马翻,糟乱不堪
留蜻拍了拍那人肩膀,在他耳边说就是现在。那人心领神会,一把将留蜻扛起飞速撤离树下。在一片混乱之中逃出了林地
离别时留蜻向那人最后挥一挥手
两个同为祯朝送来任人鱼肉的物件
倘若上天垂怜
他们站在祯朝另一片天地里,站在另一处位置上。他们的命运,祯朝的命运。
是否会有些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