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墨轻轻地答应一声,不动声色地从床上坐起来,内心却无比激动自己找到了一个对付若衡的好办法。
若衡毫无察觉她的心理变化,从床头的小桌上为她拿起外衣,然后披在她肩头。
两人推开门,纯白无暇的月光就倾倒在二人身上。屋前的小路曲曲折折,将满地的月光割成一地散落的碎片。殊墨玩心大起,踮着脚跑到院子里,招呼若衡陪她玩踩影子的游戏。
两人都想到了在不醉竹林的日子,那里的月色格外皎洁,竹影婆娑,有时候在月光下练剑,漫天竹叶飞舞,在地上透出斑驳的影子。那时候他们都还没有染指这江湖纷扰,一门心思扑在武功上,生活过得平淡却不乏趣味。
直到他们出了不醉竹林,一脚踏入红尘喧嚣,眼里装满是是非非,只好把那一段短短的美好小心收拾,贴心珍藏。难得今夜适逢佳境,自然要抓住机会触景生情,暂时忘却那些烦恼,潇洒自在一回。
平日里,他们一个是肩负重任的武林盟主,一个是优雅温柔的知心佳人,其实,褪去这些,不过是两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怀着一腔热血,满心期望,在这个叫做江湖的地方讨一杯羹,占一座席,留一笔名而已。
不知何时,两人停止嬉闹,并肩而立,举头望月。
风不甘寂寞,飒飒吹过,在静夜里闹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若衡伸过手搂住殊墨的肩,不去看她,向着夜空说道:“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天气吗?”
还没等殊墨沉吟出答案,若衡就自顾自地讲下去,“喜欢刮风的天气,像现在。这样就可以将你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可以站到你的身前为你挡风,可以脱下我的外衣为你披上,可以握住你冰凉的手,可以问你一句冷吗,如果再贪心一点,希望风吹得大些,直接把你吹到我的怀里。”
殊墨没有发现,说这话的时候若衡的耳朵尖通红,完全不像他厚脸皮的样子。殊墨习惯了他的嬉皮笑脸,所以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含情脉脉,自然是毫无抵抗之力,宛如身陷蜜糖罐,一颗心甜甜蜜蜜地拉出缕缕糖丝。
她扭过头,微仰着脸,在若衡耳畔吹气如兰,“又起风了。”
若衡心中一空,情不自禁地吞下了殊墨递给他的眼波。
今晚的风真是善解人意,殊墨话音刚落,它就调皮地从两人缠绵悱恻的目光之间钻过。吹乱殊墨的发丝,吹冷殊墨的双手,吹得她一颗心徘徊荡漾。
于是若衡手臂一紧,给了她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
而殊墨,给了他围成圈的手臂。
这是两人第一个心贴心的拥抱吧。
殊墨抬起头,顶了顶若衡的下巴,眨了眨眼道,“唔,要不要许个愿?”
若衡脱口而出道,“怀抱佳人,功业有成,天下太平,黎民安生。”这样的问题根本不用过脑子,且不说这本就是他一生的抱负,单是皇帝就问过他好几回,所以就算换一百种花样回答,也总是这几条。当然了,前四个字是这次即兴发挥的。
殊墨点点头,转了转眼珠,自言自语道,“你许了一个这么大的愿望,那我就许一个小的愿今晚的月亮,只为你我圆,愿今夜的风儿,只为你我吹,愿今世的时光,只为你我淌。怎么样?我说得好不好?是不是很有文化?”
殊墨满脸期待,像是一个讨赏的孩子。
若衡没忍住,挑了挑她伶俐的下巴,挤眉弄眼地说道,“啧啧啧,不切实际。”
殊墨倒不在意,继续沉浸在今晚的美好中,大胆感叹道,“一个月一次的月圆,我们都常常错过,一辈子这么长,如果只能遇上一个对的人,若是错过,岂不是太可惜了!”话这么说着,眼睛却时不时瞟向若衡,意有所指。
若衡心里美滋滋,这小姑娘哟,总算是开了情窦了。这样大好的机会他自然不能错过,“所以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落到我的手里,我且不会放你走,何况已经落在心里了。”若衡今晚一反常态,没有总和殊墨抬杠,却总说些矫情的句子,一点儿都不像他,可这些话,殊墨就是喜欢。
如果他每天都这样乖巧讨人喜欢,殊墨也不会总是给他白眼看。
“你的余生,已经在我的计划里了,轮不到你自己做主。”温柔过后的霸道,正好中和了一整夜的甜腻,将殊墨一颗心哄得酥酥脆脆。
今晚的一切都是美的,少不了要配上一个美美的吻才算满正。
风儿把云吹到了一块,虚虚地遮住半个月亮,月色霎那间朦胧起来,看来是这画面太过情迷,一向看透了离合悲欢的月儿都忍不住害羞了。
淡淡月色中,最浓烈的,不过就是二人的脸色和唇色。
前不久那里还柔情蜜意,说这撩拨人心的话,此刻却互相交叠,用柔软的触碰来传达彼此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