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站起身，舒展麻木的神经，恍若隔世。

头顶凉嗖嗖的，张衡伸手抹了一把。

“头发没了？跟黑影化作的形态一样。”

他忽然伸出手指，在奶油残渣里擦了一点，放进嘴巴里，然后呸的吐了出来。

“动物奶油都舍不得用？”

餐厅里依旧坐满了渺渺黑影，只有自己这一桌空着，之前的诡异影子不知去了哪里。

张衡向前走了几步，蓦地发现了什么，弯腰从原本女孩黑影坐着的地方捡起了一个玻璃头饰。

“栀子花。”

张衡把头饰小心放在口袋里，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六人桌，大踏步向着档口走去。

过去了十几分钟，孙飞依旧活着。

餐厅档口，这里没有任何商品，也没有售货员。

孙飞虚脱地倚在档口玻璃上，心有余悸的望着眼前如雾如墨般的黑暗。

黑暗近处如雾，越往远处越厚重，直至如墨般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

最近处的几排金属桌虽然依旧坐满了黑影，但这些黑影都只是呆滞的坐着而已。

身后悠悠音乐声还在播放，一台咖啡机正在工作。咖啡机工作时会发出淡淡的橘黄色光芒，散落四周，照射出一小块区域。

蓦地，他在黑暗深处看见一个人影，正向自己走来。

“看来你找到了金币的用法。”

张衡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逐渐显露出身形。

“你。。是人是鬼？”孙飞警惕地看着张衡，双手不自觉握拳。

“你看，你又违反了规则。”张衡揶揄地说着，自顾自走到孙飞身边，打量那台正在播放音乐并释放暖色灯光的咖啡机：“如果我不是人，你违反了【不要跟大厅外的东西说话】这一条，又要死了。”

“。。。。”孙飞面色阴晴不定，这个咖啡机的灯光可以驱散黑暗，原本聚拢过来的黑影也被它抵在了黑暗深处。

“现在不说话有什么用？如果我是鬼，你刚刚回话就已经死过了”

“你怎么能逃出来的。你头发。。。额。。”

张衡面色陡然一黑，伸手狠狠掐住孙飞的咽喉，眼神冷峻地盯着他，久久不语。

他的身高比孙飞高出不少，力气出奇的大。

孙飞一只手抓住张衡掐着自己的胳膊，一只手奋力拍打张衡，但被扼住咽喉后体力快速消退，让他的反击软弱无力。

脸色迅速变得深红，太阳穴青筋偾张，原本就肿如鸡卵的鼓包此刻更像是随时都会炸裂一样。

“我的心情很不好。问你什么，你最好立刻就回答，不然你可以试一试，我们俩谁能活着回到大厅。”

孙飞瞳孔不可控的向上翻，已经处于昏迷的边缘，但依旧奋力点头。

“砰”

张衡随手将孙飞摔在一旁的地上，问道：“从头开始说，详细的说，不要试图编瞎话，如果有逻辑不通的地方，我会立刻就干掉你。”

孙飞瘫坐在地上，握着自己脖子喘着粗气，他不敢停顿，满脑子都是张衡为什么能跟黑影相处而不死，嘴里断断续续的讲述丢下张衡后发生的事情。

当张衡被拖入黑暗深处后，黑暗蔓延的速度居然明显下降了很多，这给了孙飞宝贵的喘息机会。

他继续向前跑，直至跑到终点，来到这个档口前。

起初这个档口什么都没有，不论孙飞怎么翻找都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工具，而黑暗蔓延虽然被延缓了速度，却依旧在向档口涌来。

正当孙飞接近绝望之际，档口桌面上忽然出现了一张印着字的餐巾纸。

“餐巾纸？”张衡打断了孙飞，说道：“拿出来给我。”

孙飞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仔细叠成小方块的纸巾。

“是新的规则。”张衡看着纸巾上印刷的几行小字

【餐厅指南】

【1、餐厅内禁止外带食品，请与其他食客分享】

【2、咖啡仅在夜晚提供，餐厅内只能存在一杯咖啡，请勿将咖啡杯带至房间内】

【3、吐司不会说话，如果您与吐司交谈，请满足它的所有要求】

【4、本餐厅不售卖口香糖，如果您发现口香糖，请将它塞进其他人嘴里】

【5、咖啡1元/杯；吐司2元/份；口香糖3元/根】

“继续说。”

孙飞发现餐巾纸的时候，黑暗已经即将蔓延至档口，最后时刻他拿出了自己口袋里的那枚金币，放在档口桌面上，

档口忽地出现了一只枯瘦的鬼手，拿走了那枚金币，随后就出现了一台咖啡机，咖啡机工作时的亮光驱散了黑暗，留下了这一小块安全区域。

张衡心中细细整理着孙飞所说的经历，虽然诡诞，但是符合当前的情况与这里的风格，确认他的确没有隐瞒什么。

“很好，你没有骗我，我原谅你了。”张衡忽地笑了一下，向瘫坐在地上还没缓过气的孙飞伸出手。

“真的。。”孙飞惊疑不定。

“当然。”张衡笑着，陡然面色一黑：“骗你的。”

他用力一拳击打在孙飞惊愕的脸上，鼻血四溅，孙飞仰头向后倒，没等他倒地，张衡一把抓住他的半长头发，拖拽着走向黑暗。

在孙飞凄厉的哭喊声中，张衡猛地将他甩向了最近的一张金属桌。

哭喊声戛然而止，餐厅只剩下咖啡机的轻缓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