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钱,一分货。”
“客人若是觉着我们文春阁有讹诈之嫌,大可去报官,让官府来评评理。”
乌尔朱傻了眼。
三万多两!
他们哪儿来这么多钱!
他身后的北戎人面面相觑,顿时束手束脚起来,生怕再弄坏了什么,到时候被文春阁给缠上了。
伙计挥了挥手里的小算盘。
“敢问客人可要请掌柜过来结账?”
乌尔朱默不作声。
他不知道这钱,自己该上哪儿去弄。
坑了北戎学子一把的崔绩心情并没有很好。
他步履匆匆,前往裴孟春先前告诉自己的联络点而去。
就连崔绩,当知道联络点的时候也十分震惊,裴孟春竟然将地方放在了这里。
虽然崔家的邻居的确半年前就搬走了,但崔绩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新搬来的竟然会是裴党中人。
明明对方还是世族。
不过或许现在,只有崔氏等几个老牌世族还依旧怀念着过去的荣光,看得清形势的兴起小世族,早就知道如何选择,才是最有利于家族延续的。
回家的路上,崔绩捎带着买了些东西,这样一会儿经过邻居家的时候,不会太过于打眼。
崔家左手边第二户人家,崔绩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门。
出来开门的竟然是安士晋。
崔绩一愣。
“士晋怎得在此处?”
安士晋笑道:“是为了我妹妹的病。”
崔绩不语。
安氏到了这一代,主家只有安士晋和他妹妹两个,真正的人丁单薄。
“这家的老夫人缠绵病榻,听说请来了一位神医。我登门是想求一求神医,看是否能为我妹妹诊治。”
安士晋没有多说,安氏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其实安氏留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但安士晋还是在掏空家底,为他妹妹续命。
即便,卖了整个安氏,妹妹也多活不了几年。
但安士晋甘之如饴。
他只剩这一个亲人了。
崔绩没多说什么,只朝着他点点头。
“这是我买的一些礼物,劳烦士晋替我送给他们。”
“老夫人病重,大夫正在诊治,我也不好打扰他们,改日再登门拜访。”
“好。”
安士晋从崔绩手中接过,目送着他进去崔家。
直到崔绩的身影消失,才关上门。
身后那位传说中缠绵病榻的老太太披着外衣,见他关了门,赶紧压低了声音问他情况。
“如何?崔家二郎可有言语什么?”
安士晋摇摇头。
“不曾。”
将手中的礼物递了过去。
“许是想让你们替他联系裴公子。”
“我想也是。”
老太太接了礼物,翻找了一下,没看到崔绩在其中夹带了纸条。
“保险起见,我还是令人去寻裴家大郎说一声。”
“嗯。”
安士晋顿了顿,看着站在廊下一直没说话的江采春。
“江医女,我妹妹的病,就有劳您了。”
江采春道:“放心吧,我过几天就过去给她看看。”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看不好,你可不能闹我。”
“你知道我是慈幼堂出来的吧?要是你敢闹,我就让京城慈幼堂的人也闹你。”
安士晋失笑。
“江医女放心,我这人还是守信的。”
“那就好。”
“老夫人,我先走了。你儿子的病不难治,我的药吃完就能好个七八成。”
老太太亲自送江采春出去。
“有劳江医女了。”
“没什么,拿人钱财,替人治病。分内之事。”
“治得好,我心里也高兴。”
安士晋看了她一眼。
自打这位江医女来了京城后,就有传闻,说她与济阳公府有旧,不知真假。
安士晋对这些阴私之事不在意,他只在乎自己的妹妹能不能多活几年。
若是江采春真的能为妹妹延寿,他也不在意在济阳公府欺辱孤女的时候,出手相助。
安氏的确落寞了,但这么多年下来,维系的一些人脉还在,还愿意卖自己面子。
“老夫人,别送了,我走啦。”
“哎。”
没能达成目的,崔绩一晚上都辗转反侧,预备第二天再找些别的理由,去一趟邻居家,麻烦他们替自己带话给裴家。
早上刚起来,下人就带着请帖过来。
“郎君,安氏大郎下了请帖,邀公子前往曲苑听曲。”
崔绩满肚子的烦心事,正想回绝,却转念一想。
“拿来我看看。”
请帖上写的很简单,白纸黑字,看不出什么东西。
也不像是做了什么手脚,需要特殊手法才能显示。
崔绩捏着请帖,想了又想。
“去告诉他,我下午准时赴约。”
“诺。”
崔绩想的是,自己出门赴约,还是和安士晋见面,回来再经过邻居家,就会显得没那么打眼。
反正只要出门,就肯定会经过他们家,也不容易让父亲起疑。
到了曲苑,崔绩倒是吃了一惊。
安士晋在,崔伯嶂和崔青卿在,阮文窈也在。
裴萧萧在,裴孟春也在。
崔绩站在雅间门前,踌躇不定。
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
这是巧合,还是……
安士晋笑意晏晏,朝崔绩打招呼。
“二郎,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啊。”
“丝桐客过了今日,就要离开京城,这是他在京中的最后一场演出,我请了几位好友,一同前来捧场。”
崔绩惊疑不定,在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上落座。
士晋,安氏的家主,他……也投靠了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