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索了一会，没有对他说谎。我抱着在怀中熟睡的白玉说：“我曾经的确是大宗门的弟子，但是后来我自废修为，离开了宗门，所以才在西界游荡。”

李绿然闻言，满脸震惊道：“啊！为什么要离开啊？！你们宗门这么苛刻，离开宗门还必须自废修为。”修仙界人人都想得道成仙，进入一个大宗门，对修仙自是事半功倍。毕竟不是所有修仙者都能像这样，随手掏出品相上好的丹药赠人。

我摇了摇头说：“废除修为是我自己的决定。而我离开宗门，是因为在那个地方，已经没有值得我努力去改变的了。”大师兄已经死去，留在万剑仙宗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将魔族彻底从修仙界扫除，才是我接下来的该做的事。

“哎呀呀，真是毛病多。多少人求生求死的想拜入大宗门，你倒好，自己退出。”出声搭话的是火堆对面烤火的人，一身黑袍，袖口乱糟糟得缝着鸟毛，三十岁出头，脸庞蓄满胡须，是个凡人。

他拢了拢衣襟，畏寒的缩起脖子，继续道：“也是，修来道行说废就废，想来你肯定是天资卓越，到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的修炼奇才。不像我们凡人，倾家荡产，散子离妻，苦苦追随修仙，到头来还是一介畏饥怕寒的凡夫俗子。”

男人越说越愤恨。李绿然见势不对，出言制止了他：“好了，哪有你说得那么糟糕。再说，又没人逼你这么做。都是我们自己选的。”

李绿然侧身，尴尬得对我说：“抱歉啊，你不要介意。他其实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这一路走来，多有不容易，他也只是抱怨几句。”

我点了点头，表示我并不介意。我当然不介意，因为他说的没错，上一世我就很有修炼的天赋，而这一世的我，又比其他人多了许多对修仙的感悟，修炼起来更快。所以就算没有万剑仙宗的功法，我也可以走其他的路，一样可以在修炼上有所为。毕竟忘变不离其宗，修仙重要的也从来不是功法的好坏。

但显然李绿然老好人，并不相信我的不介意。还继续解释道：“他只是有些没想明白，因为很多修仙者，对我们凡人修仙的执着很不理解。觉得我们不自量力，明明没有修仙的能力，还要妄想改变。”

“可是，我们也不想一生下来，就是个注定平凡无能的凡人啊。注定每日辛苦劳作，为果腹奔波发愁。任何一个小小的风寒或者瘟疫就带走我们。或者当魔族兵临故土，却无能为力，只能四处逃窜。失去自己的家和亲人，或者下一秒自己也命丧黄泉。”

李绿然说得怅然，却也不带一丝悲切。我没想到李绿然会跟我说这么多。但我承认，这一刻我被他的勇敢所折服。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雪小弟，炎火宗之所以可以招收那么多弟子，就是因为我们也想为自己谋一条修仙路，我知道这很难，但那怕是万一呢，那怕是万分之一我们也愿意去尝试。”李绿然看着我说，好似在期许我的肯定。他有些局促的揣了揣手，不自然道：“也许到时候，我就有能力保护我想保护人，守护我想守护的东西。”

我点头回到：“你很勇敢，你会是一个好的修仙者。”毕竟修仙最重要的也从来不是修为的高与低。

李绿然听到我的回答，开心的说：“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明亮的火焰在他眼眸中跳动。

我说：“真的。我觉得你有一个坚定的心，像火一样永不熄灭的心。假以时日，你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