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称门第,祖父曾任扬平知县,父辈未有入仕者,到我这一辈才勉强入朝为官。”
“哎呀,这么说来,冯公可谓是光宗耀祖。”
冯莱恐怕也没想到,我一个小姑娘话居然这么多。不过他一个厅局级干部,能在我这奴婢面前如此谦卑,也算难得。
过了金水桥,送他出了宫门,我又回到寝宫,发现老婆正在看起居注,我问她:“你看得懂吗?”
“勉勉强强吧……你看看。”
我基本看了一下,从今年正月开始,基本都是些日常内容,今天都召见了谁,处理了什么事儿,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而且说实话,就算有异常,我目前对这里的形式不了解,也不可能一眼就发现问题。
所以我主要看皇帝生病期间的内容:
“……天佑祥兴六年三月癸亥,午时,上至璃悦宫双清斋张贵仪处,未时归延福殿。酉时,上龙体不适,不思膳食,呕不止,唤太医局判局韩裕丰至延福殿,韩太医曰:上脉象濡缓,乃外感风寒之邪,侵袭脾胃,中焦脾胃失调所致。随命司药司按方取药:
人参一两、泽泻、甘草、桂心各二两、橘皮、干姜各三两、茯苓四两、竹茹五两。
上九味咀,以水八升,煮取三升,一服七合。日三夜一,已利者去大黄……”
这应该是皇帝中毒后第一天的,这个药方我也看不懂,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不过一般来讲,能留下字据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然后看看第二天:
“……天佑祥兴六年三月甲子,辰时,上发热不止,韩裕丰以艾灸之,申时,太后并皇后至延福殿,上因龙体抱恙,未见……”
第三天:
“……天佑祥兴六年三月乙丑,卯时,上气已绝,面色苍白,延福殿内寺人奴婢慌乱,恐上有不测,辰时,上面色复润,气息平稳……”
看来这天皇帝已经快死了,但不知什么原因,又活了过来,接下来几天,都是关于皇帝病情的内容,基本上是反复发烧,期间太后皇后包括皇子也来过几次,一直到生病后的第七天。
“……天佑祥兴六年三月已巳,辰时,上痊愈,然言语未解,举止荒异……”
从这里开始,这应该就老婆穿越过来第一天了。
“天佑祥兴六年三月庚午……太后致延福殿内,恐上有邪祟缠身,懿旨命祠部法师至延福殿解厄……”
接下来几天,主要是祠部法师前来驱邪,直到我来大姨妈那天……
老婆问我:
“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我伸了个懒腰说:“如果真的有人拿着这个细究起来,张贵仪肯定脱不了干系,不过……如果皇帝真的在乙丑日这天死了,那估计也就没人细究了,但为了安全起见,起居注这个东西,你最好还是定期查看。”
“看什么?看他有没有说我坏话?”
“对于你,他们说不说你坏话不重要,你又不想着流芳千古,重要的是关于你身体健康方面的内容,比如,你身体方面没什么不适,但他却记录你有病的话,那就赶紧把这个起居郎抓起来严刑拷打,一定是有人为了害你而打的提前量。”
“明白了。”
“不过从目前来看,起居录的记录应该还算详实,没有刻意修改或者胡说八道,问题就出在这个韩裕丰韩太医了……”
“他开的这个方子我虽然不懂,但很明显应该是治疗呕吐风寒一类的病症的,但你我都知道,皇帝是被下毒了。”
“那会不会是毒药太高明了,太医看不出来,按正常病给治了?”
我想了想说:
“也有这种可能,但……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总之,以后吃药的时候要注意点,而且……药这个东西光靠底下太监们帮你尝毒恐怕不够,太医们要是想害你,有一万种办法让你正常死亡。”
药这种东西,尤其是在高明的大夫手里,能不能治好病两说,但想要害死人,手拿把掐。
“那怎么办?”
“实在不行,你之后每次吃药,我都出宫帮你找个信得过的大夫看看药方?”
“那不麻烦死了,我要真病重了,等你看完药方,我都嗝屁了……”
“关键咱们初来乍到,不知道谁能信得过谁信不过?”
老婆说:
“不行咱就弄个锦衣卫或者东厂啥的,自己信得过的人。”
“不是那么简单的……想另起炉灶,外面那些文臣士大夫可不答应……”
说到这,我突然问老婆:
“对了,最近有没有大臣上奏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