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鼻子很酸,已经是成年人的重耳摸了摸介之推的头,出口却带了几丝委屈,“阿推,你终于愿意来我梦里见我了。”
被重耳发现这是梦境,介之推忽然幻化成大人的模样。
“公子,别难过了,是颠颉糊涂,我已经说过他了。往后颠颉都不会再来缠着公子。”
重耳忽然落下泪来。
“所以,你是知道我睡不好,才来帮我的吗?”
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棵柳树,介之推飘到了柳树上,他身子轻盈仿佛无一丝重量,坐到细如手指的枝条上也没能压弯一点。
“是啊。公子不好过,我心里也不好过。”
重耳走到柳树之下,这棵柳树和当初介之推死的时候背靠的柳树一模一样,只是重耳总算是得见柳树被烧焦之前的茂盛的样子。
重耳抬头看树枝上的介之推。
介之推也低头看重耳。
二人四目相对,重耳眼眸湿润,他哑声问道:“阿推,你原谅我了吗?”
介之推对重耳笑笑,那笑容还带着孩子气,“公子,我早就不怪你了。”
介之推飘下树,他宛如一缕幽魂,与重耳相贴。
重耳并不能感受到接触的实感,只是知道介之推此时离自己很近。
“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接受惩罚,公子,你杀颠颉是对的。”
“我的死,也是应该的。”
“公子你应该往前看,从前我不愿来梦里见公子,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放下。如今,我明白了因果,我只是该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明白之后我便不再怨怪公子了。我该去入轮回了。公子往后请多保重啊。”
介之推与重耳鼻尖碰鼻尖,这是他离公子最近的一次。
轻声说完这最后的低语,介之推的形体逐渐消散。
重耳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最后也什么都没有留住。
次日重耳醒来时,泪沾湿了头下的半个枕头。
这一晚之后,他再未梦到过颠颉。
也再也没有梦到过介之推。
那个人,与他真正告别了。
只是重耳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介之推口中的“错误”指的是什么。
这之后,前朝后宫都安生了一段时间。
直到东周的王室中发生了一起事件,是一个对重耳来说很重要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