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没有呢。”裴月姝拍开他不老实的手。
霍弛没说什么,只是拉下她的腰身让她贴着自己,他的脸还是冷的,贴在她脸上引起一阵惊呼。
裴月姝在他脸上轻弹了一下,见他因为冒着风雪赶路脸颊都冻伤了,她用双手捂住为他取暖,可暖着暖着就不知为何吻成了一团。
还是若兰带着滚烫的姜汤来才驱散了殿中的暧昧。
裴月姝推开他,霍弛也十分老实将姜汤喝下。
他也不见外,拉着裴月姝去她的寝殿,见里面已经准备好了他的衣服,他朝她张扬一笑。
可裴月姝下一句话让他的笑立马收敛。
“长极......还不知道你是他的亲父。”
这件事,她一直没想好如何跟儿子张口。
毕竟当初,她怀上他的确是将他当做了报复和上位的棋子。
他原是皇室正统,如今却要告诉他,他身世不正,也不知他是否能接受,又是否能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
“我去跟他说。”霍弛抱住她。
裴月姝摇头,还是她来说为好。
午时,长极散了学牵着妹妹回景阳宫用膳。
经长静的口,他已经知道亚父去了景阳宫,所以见到他并不是很惊讶。
娘亲那样疼爱他,又为了他的皇位不知付出多少心血,更何况娘亲还这样年轻,他并不介意这样的事,只盼着她能高兴就好。
在朝堂不好和亚父多说,如今在景阳宫,长极朝他行礼作揖,“亚父,这些年辛苦您了。”
霍弛将他扶起,见他一身龙袍稳重得体的样子,并没有像小时候摸他的头,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
“长高了,也结实了,宫中可有师傅教你骑射?”
长极点头,一直都是舅舅在教他,可他记得小时候,他一直期盼的是亚父做他的师傅。
“爹,为什么哥哥喊你亚父?”
单纯的长静以为爹爹也是哥哥的爹爹,她记得亚父是用来称呼贺兰叔叔的。
霍弛抿唇不语,见长极面露尴尬之色,他急忙将长静抱起,“静儿饿了吧,我们去用膳。”
裴月姝已经在等着了,霍弛扭头瞥向长极,见他背着手往那边走,他轻叹了口气。
三年不见即便常有书信往来,也到底是生疏了。
“爹爹不高兴吗?”长静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高兴。”
霍弛重新扬起笑,只要能陪在她们身边,他相信迟早会和儿子消除隔阂。
长静一想到往后就能和爹娘一起生活,显得极为兴奋,在饭桌上也不消停,边吃饭还边叽叽喳喳地说话,折腾她爹夹菜和喂她吃饭。
打从长静还在裴月姝腹中五个月大时,霍弛就再没有陪伴过她,对她最是愧疚,如今更是无下限的宠着。
怕是长静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法子去摘。
长极自懂事以来就是皇帝,他无比明白自己的职责,所以很是懂事地配合课业和教养。
在饭桌上若不是长静闹他,他也不会主动说话。
此时,他看着亚父和妹妹,眼中透出羡慕之色。
同时也暗暗担心,娘亲亚父和妹妹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他会不会就渐渐淡了出去。
“想什么呢,也不吃菜?”裴月姝给他舀了碗他最喜欢的珍珠翡翠鱼羹。
长极朝娘亲笑笑,“儿臣在想妹妹折腾人的功夫渐长。”
长静张嘴的动作一顿,也不要爹爹喂饭了。
她拿起小勺,像模像样地自己吃饭,把两个腮帮子塞圆圆鼓鼓,“静儿很快就四岁了,可以自己吃饭,哥哥说是不是?”
“是,长静最棒了。”长极又给妹妹夹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小丸子。
“嘻嘻。”
霍弛一脸慈爱地看着女儿,又看了眼长极。
男人大多不善言辞,尤其长极早慧,已经不是那个一根马鞭就能哄住的孩子,他聪明一世此时也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夜里,长极回甘露殿,亚父下午在上书房一边陪着长静玩,一边督促他读书。
他看得出来,亚父对他还似以前那般疼爱。
但他知道这都是因为母后的原因,他到底不是他的亲子。
“仲年,你还记得朕的父皇吗?”
仲年是前些年刚到甘露殿伺候的公公。
“禀陛下,记得的。”
“他对朕好吗?”
萧玄誉驾崩时,长极还太小了,只隐约还记得一点点他的脸,不过那时他已经病入膏肓,连头发都斑白了。
“极好,陛下是先帝唯一的孩子,先帝恨不得将一切好东西都送到陛下面前。”
“是吗?”
是因为真的疼爱他,还只是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孩子。
母后当初是如何入宫的,他早就从宫人的闲言碎语中知晓了。
她原有婚配,世人虽说父皇让她入宫是为了抚恤功臣,但长极知道是父皇硬逼的。
长极做了好几年的皇帝,自然明白这个位置的好处。
母后一定很恨他吧,否则这么多年也不会一句都没提过。
他敛眉,猜测是自己的来到才让母后认了命,从此困在这宫墙之中。
摆在长极面前的是好几个锦盒,里面放满了从前和这几年亚父送他的礼物,其中他最喜欢的还是那条马鞭。
可他已经许久没拿出来看过了。
按道理,亚父想夺了他的皇位,他本该仇视他的,可神奇的,他丝毫没有这种想法。
他拿起马鞭,手感依旧,只是不再适合他这个年纪用。
他很羡慕妹妹,有彼此相爱的父母,还都陪在她身边。
不像他的父皇,对母后做了那样的事。
长极将马鞭放了回去,让仲年把东西都放好。
正要沐浴安寝,宫人来报,“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长极立即去迎,面露担忧,“天都暗了外面还那么冷,母后怎么来了?”
“想和你说说话。”裴月姝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见母后挥退宫人,长极意识到母后是要和他说亚父的事。
“母后放心,儿臣并无异议,只要母后和妹妹能够高兴就好了,至于前朝,凭他们也没胆子置喙。”
毕竟亚父出身临西霍氏,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更何况他还是大晋的皇帝。
他说可以便可以。